苏婳婳哪里瞧得出来内里的关窍,只当是道安都被她三言两语给震住了,方才所言是她从《道德经》上瞧来的,为着掩人耳目随意说的,如此这般便能体现出她于道法之专心,已然与堂堂少师辩驳至不可开交的地步。
可江逾白不曾理她,不过睥了她一眼,便兀自踏上石阶,待至后院与通往他寝屋的分岔路时,连顿都不曾一顿,轻车熟路地便往苏婳婳的后院厢房那处去了,神情之淡漠自然,让原本在后院门口候着的两个嬷嬷瞧着只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来了。
江逾白身量极高,行路时姿态破有气势,苏婳婳狗腿得跟在他身后,下意识去瞧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世上哪里能有似少师这般器宇轩昂、如圭如璋之人呢。
随即又想到宫里头的国师,分明一脉相承,可那国师如今瞧着却是背脊伛偻面无三两肉,想来少师日后年岁大了,不外如是。
至此,苏婳婳心下一声轻叹,有些惋惜。
可这一叹,偏就让才刚刚踏入屋内的江逾白听了个十足,便只当苏婳婳是挂念着先头廊下之问。
遂道,“方才所言,便是表里如一、行言一致、知行合一,既将五感、情丨欲、所行,里外合至一致,便是了。”
闻言,苏婳婳心头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江逾白眼下的解释是方才她胡言乱语的问话,还不及为着她无知者无畏的大言不惭而报赧,心下一动,下意识便望向正寻着桌案自坐下的江逾白,见他神色寥寥,眸色清寒。
他好似惯是这般意懒情疏,饶是在说着常人难以轻易启齿之言,亦皆是作壁上观的姿态。
便如同那日,她头一回在堂内胡乱问课闹出乌龙一般,置身事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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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絮惯会鉴貌辨色,见着今日苏婳婳与江逾白一道回屋,虽想不明白内里关窍,却也不多言,转头便吩咐两个嬷嬷多备一份餐食,又交代了一句:潜心道法乃大事,不许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