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歌妄最后还是被教训了。
因为她迷路了大半宿,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后只能待在原地,担惊受怕了大半夜。
还是岳婆婆在更深露重的时候,这才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岳歌妄。
她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岳歌妄,一时之间又是觉得如释重负,一时之间又怒从心起。两种情绪交错纠缠之下,岳婆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责备岳歌妄。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叫你别出来吗?”
她的声音沙哑,一听就是用嗓过度。可现在她却顾不上,反而有些气急败坏道:“一天天的不回去,外面有这么好玩吗?”
而等了许久,岳歌妄却一直没有说话。
倒也奇了怪,如果是在以前,岳歌妄早就过来讨巧卖乖了,怎么也不会让自己责备她。
可现在,她都说了这么严厉的话了,岳歌妄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难不成是被吓傻了?
岳婆婆也顾不上生气,快步朝岳歌妄走去。她还没有站定,就看见岳歌妄脚下的伤口。
本来嫩生生的脚板现在又脏又黑,上面还有不少血痂。而岳婆婆再看了看,发现这脚下的血迹,正是源自于岳歌妄!
她受伤了!
岳婆婆趴在岳歌妄的身边,慌乱地喊道:“岳岳?岳岳?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
只是任凭她怎么喊,一直活泼可爱的岳歌妄,都没有反应。
这一下子,叫岳婆婆慌了神。
她先是摸了摸岳歌妄的额头,发现她额头烫得惊人以后,顿时六神无主道:“生病了?”
“病了……大夫……”
她的视线聚焦,再次背起岳歌妄,朝山下跑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包扎完伤口以后,岳婆婆就背着岳歌妄,又回到了天机阁里。
只是已经过了三天三夜,岳歌妄还是没有醒来。
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岳婆婆只觉得心如刀割。
“唉……”
药碗被放下,岳婆婆别开眼,站起身来。
她背过身去,抓起小背篓,推开了沉重的房门,说道:“婆婆出去摘点药,再去找大夫看看。”
“你在家里要听话,不要乱跑,婆婆很快就回来。”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就打算离开。谁料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响动,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叫岳婆婆惊喜转头。
“岳岳,你恢复了?”
只见“岳歌妄”确实躺在床上,只是她的神色冷漠,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岳婆婆,便移开视线,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神态陌生,叫岳婆婆欣喜的情绪,都淡了不少。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杵在一旁,一动不动地打量“岳歌妄”。
没想到如此成功就出来的圣徽,当下有些吃惊,不过到底活了一千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倒也没吃惊太久。
只是……
她看着这分外眼熟的建筑,双眼眯起,十分自然地问道:“这是天机阁?”
这一句话说出口以后,站在一旁的岳婆婆如遭雷劈。
“你不是岳歌妄?!”她仓皇上前,手里抄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对准圣徽的鼻尖,怒视道:“岳岳被你藏哪里去了?!”
圣徽尊贵了一千年,就算被五仙所害,那也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当即冷哼一声,声音也冷酷无比:“什么岳歌妄,这从今以为,就没有这号人了!”
紧接着,圣徽扫了一眼攻向她的老婆子,冷声道:“不过传承二段,也敢在我跟前放肆?”
这一声,倒是叫岳婆婆愣住。
好半晌以后,她才喃喃道:“你也是传承者?!”
“你是什么妖怪!为什么会出现在岳岳的身体里?!”
圣徽却不愿意回答问题,而是慢悠悠站起身来,开始巡视自己的地盘。
“这才几百年时间,天机阁怎么破成了这个样子?”她随意地走着,一点也不担心那老婆子能伤到自己。虽然自己才进入这个身体,暂时还比较虚弱。
可对于一个韵力如此低的人,那也还是绰绰有余。
而岳婆婆就更加直观。
她虽然恨眼前这人,夺了岳歌妄的身体。可另一种情感,去叫她下不了手。
对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她竟然下意识地新生好感!
不想要伤害她,甚至于伤害她的念头,在冒出来之后,都会立即消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兀自陷入沉默之中,圣徽却不闲着,而是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房间。
岳婆婆见此,又急忙追上去。
最后,在人圣的目标前,又见到了那个奇怪的人。
小小的“岳歌妄”站在木雕之前,以一种怜悯的姿态,看着已经破损不堪地木雕。她过了好半晌,这才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话来,“这个木雕,你是从哪里来的?”
岳婆婆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在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之后,又急忙住嘴,闭口不言。
圣徽却不在意,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木雕是由圣徽亲手雕刻,现如今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可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她的模样变得森然,语气也极为难听,“汪尧?”
“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自她手心凝聚起一股磅礴的韵力,在眨眼之间,化作一个小小的炮弹,朝擦拭干净的木雕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