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尤振武的目光,又多了一些敬畏。
李应瑞和王守奇也都叹,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尤振武说服,但内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河南败了也就败了,潼关天险也不能守吗?
当夜,运送营就在五家桥的桥西扎营。
尤振武站在石桥上,远望了潼关方向很久很久。
安营完毕之后,尤振武召集武尚忠、李应瑞和王守奇,在帐中详细安排。
“这条河,乃是渭水的支流,周边人都叫他散水河,往下游走,叫鱼难河,原本水量是比较充沛的,但因为这些年常常闹旱灾,所以变成了现在半流不流的样子,即便如此,它也依然是一道不能轻便逾越的河沟。今日一下午,我和梦祥、长捷三人,上下周边都跑了、看了,除了五家桥可以通行之外,敌人若想绕行,最近也在下游十五里之处,那里有一座木桥,但没有官道,都是小路,如果是大军通行,并不适宜……”
“此外,这里距离潼关八十里,一日的急路,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潼关失守,官军顺着官道逃来,八十里,正是逃的精疲力尽,也是敌人追击的精疲力尽之处。而我运送营养精蓄锐,扼守桥头,发挥自生火铳的威力,以逸待劳,足可以以一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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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桥头,还有邻近的几个浅滩,也需要派人防守。挖沟、立桩、不使敌人轻易上岸。”
武尚忠想了想,说道:“咱们只有两百人,这么守,人手跟本就不够啊。”
尤振武道:“那七辆马车中,装了许多压实的干草,明日砍伐树枝,扎成草人,可为疑兵之用,白天不说,如果是夜晚之时,敌人追到,或许可不战屈人之兵。”
听到那七辆马车中装的是压实的干草,王守奇惊讶,武尚忠此前已经用刀鞘探出是干草,但想不出是做什么用的?现在听尤振武说,方才是明白:“我说呢,带这么多干草干什么,原来是在这用啊。”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道:“咱们是运送营。擅自停止前进,在五家桥这里,又挖沟又立营,官道上行走的信骑和官员又那么多,一旦被他们发现上报,你怕是要担罪啊。”。
“明日潼关就失陷,他们顾不了我的。”尤振武道。
武尚忠点头,但想到生死不明,一直都没有消息的丈人,忍不住又伤感:“咱们不去潼关了,咱大怎么办?”
尤振武低下头,脸色沉重的说道:“我们去不去潼关?并不碍他的安危……但此刻前往潼关,却是将两百弟兄置于死地,我不能以私废公,白白害了他们的性命。”
“可我们区区两百人,桥头扎营,阻挡追兵,也是危险万分啊。”武尚忠道。
“救援孙督,乃国家之事,危险也必须做。再者,朱春为了孙督,已经孤身前往潼关,我们岂能负他?”尤振武道。
武尚忠低声叹,眼眶微微红。
“允文,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万一明日潼关没有失陷呢?”一直沉思不语的李应瑞忽然说道。
就好像,他还有最后一丝的侥幸。
尤振武的心中,其实也有侥幸,他缓缓道:“如果潼关没有失陷,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上面追究,我被罢官免职也心甘情愿了。”
……
为什么不能再前进几十里,到华阴,甚至到潼关城下?
原因只有一个,兵力太少。
两百人,被流贼骑兵大军一个冲锋就没有了。
八十里的路途,相当于是一个缓冲。
流贼骑兵如果追击,那一定是一拨一拨的,不会是千军万马同时出现。
如此,两百人才有抵御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