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阳维、阴维、阴跷、阳跷这八条经脉,要一一用自己的本源真火来拓宽、巩固,期间痛苦先不说,万一没有护好神识,就是陨灭的下场。秦晚没有着急去做,他既然已经体悟出本源真火,接下来优先要将那无想观照法诀参悟修习明白,等师父回来了,最好在他照拂下才好行那焚脉之法。
秦晚试着屏息凝神参悟了片刻无想观照,但越是想要摒除杂念,脑中各种想法却纷至沓来,犹如走马灯一般,那“许逊”所教窍要,竟一点也用不上。殊不知,这无想无无想的观照法门,颇有适合其修炼的相性要求,心思活络,智慧灵动之辈,修炼起来反不如那简单淳朴的人,秦晚才智天赋这时反倒成了负累。
久忙无功,秦晚也感到困乏,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他心情紧绷至今终于暂时放下。腹中传来饥饿之声,但这洞府中,既无炊具,又不见米面,仅有一个泉眼。他勉强喝饱一肚子水,便在榻上倒头睡去。
等到秦晚第二天睡醒,那化身竟然还没有回来。秦晚无奈,又盘坐继续参详无想观照。他这时腹中饥饿,满心烦躁,一点进展也没有。“师父他是神仙之体,早就辟谷,却不知他有没有忘了我还是肉体凡胎,他若是遇事耽搁了回程,我岂非要饿死在这里,那可大大不妙。”
想到这里,秦晚赶紧走到门口。这洞府大门关闭之后,竟像是生在旁边石壁上一般,连一丝缝隙都无,秦晚四周逡巡,在丹室找到把药锄,想试着往门边地面挖掘。万一师父良久不回,好歹他也可挖个洞钻出去,这山中再不济,有点野菜野果也好充饥。
谁知当地一声锄头下去,砸到地面响起金石之声,洞内应该是下了禁制,以秦晚十五岁少年之力,连给地面砸开个口子都做不到。这下他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秦晚自幼家境小康,每日虽说不是山珍海味,起码肉饭不愁,这挨饥的体验还是头回。一个人被关在石头洞府内,孤立无援,腹中空空,叫天天不应,秦晚如坐针毡。
第二天,喝水。
第三天,喝水,祈祷老家伙快点回来。
第四天,喝水,自责,我就不该跟不靠谱的人学道。
第五天,喝水,骂人,臭道士,假神仙,绑票犯。
第六天,眼冒金星,水也不想喝,无力吐槽。
第七天,秦晚斜倚在泉眼旁边,他极度虚弱,枯槁身体中连五感也迟钝到消失。一瞬间他好像从躯壳中漂浮起来,能看到泉水边那个闭目等死的人的样子。“饿死了吗,还没有”,地上那人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秦晚的意识如同被分离出来,一半空乏欲绝,另一半却十分冷静,旁观看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神色、肌肤、甚至连身上的灰尘,体内衰竭的元气都历历在目。
一段口诀涌上心头,和记忆中法门丝毫不差。“这就是无想观照,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在空中的秦晚意识,竟好像忘掉真身将死,在绝境中体会到观照之境。“目不视物、耳不闻声、鼻不嗅臭、舌不尝味,身虽触而不觉,意不守而常在,灵明自来,以观众妙”,这段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没等秦晚多体会半刻,虚弱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嗖地一下,两片意识合二为一,又回到虚弱待死的状态。朦胧间,秦晚几乎丧失功能的鼻腔里灌进一阵甜腻香风,青灰色身影穿过大门冲了进来,仿佛听到有人在说:“坏了坏了,都怪她们拖着不放,新收的徒弟饿死了!”
带着脑袋里“什么拖着不放”的疑惑,憋了七天的一句“老杂毛”迸出嘴巴,秦晚昏死了过去。
接下来一年多,秦晚在化身的洞府中日夜修习净宝灵明决和无想观照,终于小成,能够蕴养自身本源精气真火重塑经脉,虽然每次进度极微,好歹不会再烧热。度过生死大劫,秦晚终于放松下来,他塑脉之余,没得其它事做,就将《玉匣玄符宝箓》当作消遣,每当真火用完,身体虚弱之时,就央化身指点,自己试着学写灵符,写着写着,那些入门级灵符都掌握得七七八八。时间一长,秦晚和化身关系也慢慢发生变化,开始还相敬如宾,师慈徒孝,过得些日子,双方都没大没小,“小畜生”、“老杂毛”的乱叫,闹起别扭时,如同儿童绝交,数天里各不搭理,和好后又继续尊卑不分,说是师徒,更像是忘年之交。
好好休息了数柱香的时间,秦晚定了定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为艰难。他试着感受自己的气血运行,体内气血就像若有若无的一丝细流,沿着曾经被化身烧毁过的经脉慢慢运转。虽然已经不至于迅速消散,但依然微弱无力,阻滞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