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的时候，不需要这些礼节，说吧，探查到了什么？”武妃直接开门见山问。秦晚在回来路上早已斟酌过，便将所见所闻敞开了禀报，中间只除了两处地方换了说法，一处是萨迎曾经考虑过击杀武丹仪的事。他考虑到既然此人已决意收手，没必要因为这些未成型的设想惹怒这个女杀神，便只笼统用“夺权”来代替。

“晚辈听那桑离和三殿下交谈中，反复提到若是要争天下，需要用什么萨家根源换取求助外部宗门帮助，娘娘对这个有印象么？”秦晚壮起胆子问。武丹仪嗫了口茶水，斜眼反问：“你想要我告诉你么？”

“不敢，不敢，晚辈多事了。”秦晚赶紧谢罪。“算你识相。”武丹仪点头道：“你身法不错，潜进去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好，能够在外面探听到数十丈外的说话，神识颇佳，天生是个个做探子的料。”

听武妃这么夸赞，秦晚倒觉得反常，他正要谦虚，武丹仪打断他道：“我说的是事实，不需要你假情假意客套。这次事情办得不错，赏！”说着丢了一物过来。

秦晚接过她扔来的东西，是一条卷起的卷轴，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跪下谢赏后才问：“敢问娘娘厚赐的这是什么宝贝？”

武丹仪淡淡说道：“你们符师制作灵符，对神识要求很高吧。”“娘娘明鉴。”“这‘云鹤碧落图’是我昔日锻炼神识用的，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你每天对着看一个时辰，不可贪多，不然痴傻了不要怪我。”

秦晚大喜，这次是诚心诚意地再次谢了赏，他用猪皮胶和神丝来锻炼神识已感十分吃力，特别是灶娘苏醒后，除了吃灵石外，又无时不刻吸取他的神识能量，早觉得应付不来。这女人用过的东西若能帮上忙，比金山银山还管用。

“符师秦晚。”“在！”“我现在封你为内廷隐卫，效力皇帝陛下和我本人，你可想反对？”

秦晚心里老大个不愿意，他活到现在向来自由自在不受管束，突然一个官帽子盖到头上，简直就如镣铐加身那是万分不爽，但形势比人强，对面坐着的人，吹口气自己也得趴下，只得忍辱跪下接封，一边嘴上还得说着漂亮话。

武丹仪掷过一面玉质令牌道：“凭此牌宫内行走，除皇帝和我的寝宫，还有那丫头居所外，任你通行。平时不用回宫报到，你只居住在此不得擅离，专听我调遣，明白了么？”“是......”秦晚无可奈何地接了懿旨，目送武妃离去。

刚刚得到宝物的好心情，全给这个任命毁了。秦晚躺在床上说服自己，他好歹还是半个自由身，不用当班听差，青鸾那边还被关着，可比自己受苦多了。为了彻底赢回鸾儿自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好在心性豁达，这么一想完，秦晚便又重振作起来。他开始复盘这一晚了解的消息，有两件事令他相当在意。

武妃对萨迎说的“那个丫头，你迁就她一段时间，到时我会打发掉”让秦晚放心不下。虽然当时看不到她表情，但从语气上听得出，这皇妃对青鸾是极厌烦。即使从安抚萨迎的角度看，她这么说也是丝毫不将青鸾当人看一般。打发，怎么打发，驱逐？幽禁？甚至杀掉？

另一个是萨迎所说“为皇上作法时”，这是秦晚隐瞒的第二件事。武妃要为皇上作法，作什么法，要达到什么目的？有益？有害？秦晚隐隐觉得关系重大，以她的修为能力，所作的法必定极强力，会不会影响到青鸾呢。

秦晚顿时有股冲动，想直接去找萨迎问个清楚。但他克制住了，因为桑离在，而且他手里没有任何好处，能够与萨迎交换秘密。想到这，他暗下决心，要收集一切对萨迎有用的情报，说不定很快能搞清楚这件事。

“又感觉有目标了呢！”秦晚从床上弹起身来，走进道场，打开了武丹仪给的卷轴。这是一幅画，画中青空白云，底部群山大河之上，一只白鹤冲霄而飞，有破卷而出的气势。“好画！”秦晚目光随着白鹤飞动方向朝画上方看，白云之上又有日月星辰。整个画卷分为明暗两部分，色调虽然相反，却显得毫不冲突，有种协调之美。

看着画卷中的星辰，秦晚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一般，画似乎带有吸引力，将他目光牢牢向星空深处牵扯。“有古怪啊。”秦晚赶紧闭眼，然后把焦点移向下半部群山大河。“咦？”下半部却与上半部相反，每次看不多时，眼神便开始虚焦，要重新运用神识费力凝视。

上半部看会儿，下半部看会儿，秦晚又发现蹊跷。那只白鹤，羽毛纯白，腿爪、翅尖、眼睛和冠毛纯黑，暗合阴阳之道，盯得久了，似乎活动起来，穿过上下半部的分界，在星辰之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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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着飞行轨迹，秦晚忘我地化作那只白鹤，在无尽星辰中穿行。星空生动起来，日月仿佛变成实体，朝秦晚射出炽烈和清冷的光芒。神识沐浴在光芒下，秦晚觉得无比舒畅，直到一阵刺痛将他唤醒。

“一个时辰到了么？”秦晚灵识归位望向时计，顿时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过了半天有多。他赶紧收起画轴内视神识海，这下可把他乐坏了。神识海中能量像是被压实过，如果说以前似气，那现在有点像水。武丹仪赐的这件宝物，绝对不是凡品！

赐给秦晚画轴的武丹仪也没想到，她只是从秦晚侦听距离判断他的神识修为大概只能使用云鹤碧落图一个时辰，却不知秦晚神识海之前借食神蚕之力扩充过，给的时间却是保守了。头还有些余痛，他知道自己做过头，暗自提醒下次一定要小心，不然说不定真有痴呆的可能

秦晚珍重将画轴收入储物戒，他差不多对这件异宝有了心得。下半部是锻炼神识之用，每次自己投入神识去看山脉河流，就等于是为这图注入了能量，等到了一定程度，鹤便带着他神识进入上半部，这时就是将之前存入的神识进行改造。这样一予一取，如同修士修炼灵力般，每个循环周天，灵力都得到些微浓缩。

虽然现在还只是从气到水，但秦晚深知，通过这种手段能够把神识得到凝实和纯化，那是修为上的一种质变。以灵力修为而论，成功筑基后，便是将灵力从气到液再到丹的过程，所谓凝液结丹。灵力能凝液，神识也是一样，说不定这么练下去，未来神识能量会成为像食神蚕体内“工厂”中那种高度压缩的能量块呢！

虽然兴奋不已，但秦晚深知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云鹤碧落图只是能帮助提高他神识能量密度而已。也就是说，他的仓库很大，货占的体积小了，可货的总量没有增加。

神识能量来源不多。丹药、休息打坐，还有从事让身心愉悦的事情，像食神蚕那种是异数，不能算。秦晚手里凝神丹除了喂小黑自己没碰过，倒不是他悭吝，而是这人骨子里带点孤傲，暗地有“我不借助外力也能自己修行”的书生气，但此刻秦晚改了主意。

最亲密的三位红颜，都可以说前途未卜，若再执着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就太不成熟了，算了算手里尚余两瓶多一颗的凝神丹，秦晚掏出一颗便吞入腹内。

等回到住所，秦晚看到武丹仪早已悠然坐着在等候他，居然还自己动手泡了杯茶。秦晚心中烦恼，居所被她知道，以后可不敢放滚蛋自行在家练功了，但神色上没敢有任何不自然，他凑上去行礼道：“参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