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图方便罢了，他应付你最得心应手，省得老是烦我。”柳烟遥强自解释。

秦晚这时灵光一闪，抚掌大笑道：“许掌柜来得正好，真乃天作之合。”见柳烟遥不解，他便将皇帝催自己开府，但无人可用的事说明。“你家行长和我家青鸾是姐妹，借个人给她用没得话说吧？”原来他打上了许仪的主意。

许仪大惊，之前买飞行灵器还要赊账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位高权重，还打算将自己借用，他疑惑不定地望向柳烟遥。柳烟遥没好气地又哼了声，道：“反正唤你来也是为了他，你自己决定吧。”

许仪是极慎重之人，他转向秦晚道：“小哥，老朽年事已高，你为何要我去做个新开府的府臣？”秦晚挠头道：“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想了想，又羞涩补充道：“还有，我相信掌柜的。”

看着秦晚的表情，许仪霎时仿佛回到初见他时的情景。这小子一身秘密成长惊人，有和年龄不相称的老到，待人处世却诚恳正直。他明里暗中多次相助，实是存了想看秦晚到底能走多远的心，没想到还没多久，已经快望不到他的背影。

“这小伙子的终点在哪里？”许仪浸淫商道多年，看透世事的心湖蓦然产生冲动，好像人也突然变得年轻，他转向柳烟遥，慨然道：“既是这样，老朽便陪秦小哥游戏一场吧。待事情办完，副会长还不嫌弃这把老骨头，许仪再为万宝行效力。”

柳烟遥淡淡点头，她内心却不如表面平静。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连许仪都甘愿以老迈残年相助，实在令她有些欲罢不能地想探究到底。“许主事，有件事我要纠正你，协助秦公子，就是替万宝行办事，你从没离开过。”

“是，老朽失言了。”许仪肃然致歉。一旁秦晚乐开了花，所谓用人无非有三，掌人、掌财、掌事，许仪能够加入天鸾府，以他能力无论掌什么都行。想到这秦晚干脆趁热打铁，向柳烟遥开口借钱。

天鸾府作为皇子治所，其用度来源分为几块。明面上的有皇子的俸禄、公使钱也就是招待费、皇帝日常赏赐，其中最大一块是皇田，也就是划拨给皇子的专属领地收入。

在这之外，历代皇子为了开拓财源都会有私人经营，即是皇商号。皇商号表面是在各城驻扎的商行，实际上经营范围极广，上到军器灵宝，下至盐铁粮棉，能赚钱的都干，万宝行其实就是萨闲不以皇子名义经营的皇商号。

青鸾最穷，刚刚才认父，别说皇田了，头个月俸禄长啥样都没见着。她是没心没肺没感觉，秦晚却看得清楚，萨元谟要青鸾尽速开府，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考虑到之后天鸾府真的开起来，那银子必定流水般花出去，秦晚只能未雨绸缪提前向柳烟遥告贷。

虽然是亲兄妹，这种事情必须要明算账，不然干脆天燕府换个牌子不是更方便。两人唇枪舌剑较量本息，终于达成一致，由万宝行向青鸾公主放贷灵石一百万，一年后还本付息，秦晚仗着自己袋中还有余钱，实打实地将过程走足，他自己不觉，其实潜意识里有种想给青鸾争气的好胜在作怪。

借完了钱秦晚仍不罢休，顶着柳烟遥嫌弃的目光还要借物。他以公主钧命形式，强行将只有一面之缘的玉州黑面市官韦开征调，因为时间紧，便拜托柳烟遥再次动用她的排云神驹将人尽快接来京城。柳烟遥见他得寸进尺，答应是答应了，却直接从借贷总额里扣掉一万灵石作为补偿，两人又就如何设定暗号，让那家生药店能够及时向雪梵庵示警商量好细节，等一切办完，茶已沏过数回。

“你满意了？”柳烟遥嘟着嘴问秦晚，秦晚笑道：“和柳仙子做事就是痛快，我还有得忙，先走一步。”他取出个盒子放到柳烟遥面前，“这是谢礼。”柳烟遥一讶，接过来打开，里面红红白白的间杂种颜色类似蔬果片的东西，散发着酸甜芬芳的香味。

“你专门给我买的？”柳烟遥脸有些热，秦晚道：“想到要大大麻烦仙子，所以提前作了准备，这是落日城特产‘樱落雪’，我带雷家人去吃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份，以报仙子数次援助之德。”

“那要是我刚才没同意助你呢？”柳烟遥追问。

“留着自己吃。”无视柳烟遥愤怒的表情，秦晚迅速起身施礼离开万宝行。人走了之后，柳烟遥感到有些空虚，她让许仪下去随时等候秦晚差遣，对岳质中说道：“质中，我觉得有点像中了邪一样，任他予取予求，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岳质中笑道：“副会长刚才的安排，质中都非常赞同。”“哦，你是怎么看的？”“从副会长宣布将秦小哥视为万宝行挚友那刻起，彼此利益已经绑定，既然是认定的事情，做一分也是做，做足也是做，为何不做足？”

柳烟遥幽幽叹道：“他所行都是大险大危之事，我是怕投资在此人身上，未来可能得不到回报呢。”她的反思很冷静，秦晚成长固然让人惊艳，但已深深卷入皇室和宗门双重斗争漩涡里，随时有夭折可能。

“现在已经有回报了。”岳质中鼓励柳烟遥说：“我行凭空多了青鸾公主这个盟友，要知道她可能是未来女皇呢。即使不考虑未来，许仪去了天鸾府也是手好棋，接下来天燕府和天鸾府联手，足以抗衡会长大哥、三弟的威胁。”

“嗯，这倒是。”

岳质中走后，柳烟遥拈起盒中零食放入嘴里，清新甘酸的味道齿颊留芳，雪茅根切片应口而断，发出嚓嚓脆声，酿过的甜菜块粒散发着淡淡醋香、蜜香和酒味。想起刚才问秦晚若是不帮他会不会送礼，对方的答复恼人得很，柳烟遥生气地又取出一片，用力咬了下去。

“只不过图方便罢了，他应付你最得心应手，省得老是烦我。”柳烟遥强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