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雷隆衡许久之后,皇帝开口道:“希望你回去后,好好和家族的人考虑清楚,与我国和平是两利之事,擅启战端,雷家难保。”
“谨记陛下圣谕。”
望向前方年轻而自信的面孔,萨元谟叹了口气,他知道刚才所说的话对方没有听进去。这种情况下,谁又会听进去呢,估计他们的修士战力已经准备直取明光城了吧。
可萨元谟是真心的。如果换了三个月前,他还没有这个信心,但现在不同。经历了数十年帝王生涯,临近终点的时候,他似乎对命运有了精准把握。萼国的运势在于人,而不是强者数量。
“我好象越到要死,心越软了呢。”萨元谟内心轻轻的嘲笑自己。他忍不住还是多说了一句话:“如果今后你们遇到困难,愿意诚心归顺我国的话,萼国会留给你们雷家一块土地,你去吧。好好待那丫头。”
雷隆衡留京的时间,与萨家支系的一位亲王建立了关系,被示好的独女,以“游历”名义将随雷隆衡去云国。很讽刺的是,雷隆衡并没有说明是与这女子定亲,谁都知道,这只是雷家接管萼国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看着朝臣脸上的表情,萨元谟觉得萼国像自己一样,也衰老不堪了。文思圣满脸悲愤,他负责谈判,是最知道结果的人;宇文宗臣如临大敌,他负责调动军需兵力,也早早清楚战争即将开打,其它满朝文武,有恐惧的、讨好的、听天由命的。
唯独没有一人表现出战则必胜的朝气。
因为纳兰静不在,幸好她不在这,不然真的很难向她交待呢。“陛下您留给我的负担太大了”,若是被女将军这样埋怨,萨元谟也无从辩解吧。
皇帝拂袖从朝堂离开,稳健步履一直坚持到他听到群臣散去后,脱力一瞬间,被武丹仪温柔的托起。
“最后这次上朝,做得很好呢。”爱人的夸赞,让迅速灰败的脸恢复了些神采。“是么,丹,真的么?”“嗯!”武丹仪用力点头。接待辞行的雷隆衡一行前,萨元谟吃下了她的秘药,燃烧掉仅余的残留生机,只为在将要交战的敌人面前,不失掉作为皇帝的威严。
“送我回凤和宫吧,我想在你那里走。”“嗯。”
凤和宫中长烛摇曳。萨元谟躺在床上,神志格外清晰。四个子女中,只有萨闲陪侍在旁。
泪汪汪的眼睛,花了的妆容,平时风流任性的“二小姐”此刻极难得的换了男装。看着第二个儿子的表情,萨元谟微笑着说:“换什么衣服嘛,我都习惯了。”萨闲哽咽着说:“我怕你忘了我原来的样子。”
皇帝安慰着拍了拍萨闲的手道:“闲儿,你心地好是有福之人,只是爹爹把你生错了性别,这些年国人风言冷语,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的!”萨闲止不住地流泪。他身份高贵至极,在京中却因为性别取向问题,被各种嘲笑轻视。所谓成见即是这样,越是自我人生无法得到肯定、越是离体面遥远的人,越
“得仰萼国风物人情,是鄙人一生幸事,然盛筳终有落幕之时,因国内事务繁冗,特此前来辞行。”雷隆衡面无表情说着场面话,第四十六代萼国皇帝萨元谟端坐在上,丝毫没有半点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