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袖儿也机灵得很,那老毒物出这步数,其实是想逼那两派表态,好像跟当初哪个太监大官‘指鹿为马’的意思差不多。赵高对吧?哈……宦官不正是太监?妮子先别问东问西,老老实实听故事。”
“那时大家讲好一局定胜负,主人唐远山当仁不让的坐了庄家,四个人轮流都洗了牌,这才掷骰定序、按部就班,各自拆了长城、筑好篱笆。”
“老叫化天生的穷命,看下来竟没半个带字儿的,所以报了缺一门。巧的是安载厚也一样,又坐在老叫化下手,给他弄个清大对应该没问题。”
“唐远山气定神闲,打得着实慢条斯理,老叫化却担心那四个小子有失,恨不能三下五除二便让这老毒物撤阵,所以干脆全力给安载厚喂牌,先得个不大不小的点子再说。”
“谁想那老狐狸却半点不搭理我这好意,老叫化猜测他是想和七对的好点子,便不再自作多情,勉强按下心思,仔细料理我那手牌,几轮摸下来手气倒真不错,几乎已经凑起了清一色条子张的架势。”
“正打到这时候,外面忽然有小厮来报,说四大公子已经闯过了第一阵‘两仪混元’,五少唐世璋还伤在‘霜月’剑下,伤势似乎很是不轻。”
“唐远山听了连眼皮都没抬,只说声知道了,便让那小厮退下。老叫化暗赞那四个小子毕竟不凡,片刻间破阵不说,还废了唐门一名硬手,但之后的阵势必定越来越难闯,能早些撤阵当然最好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这信儿的缘故,坐在上手的段宪农开始有意无意的给老叫化喂牌,可见这老儿心知肚明,他那爱子和居长天死在一处,虽然是‘绝鸣’起的事,但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那十七少。”
“只不过老叫化当时已经摸了满手的条子,还暗杠了齐张的‘九龙倒海’,所以早起了天和的大念头,段宪农这一番‘好意’也只能心领了。”
“牌局打过一半,四个人的架势都已经看得出来,老叫化和的是条子,安载厚和的是筒子,唐远山和段宪农都是万字居多,只是手气一直不怎么样,好像总难得个清一色。”
“这时候小厮又来报信,说第二阵‘四相金煞’也给破了,两边难免都有些伤损,尤其九少唐世阳还遭了逆火攻心,险些当场送掉一条性命。”
“唐远山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随手摸牌又丢出张八万贯来。段宪农似乎瞧出老叫化牌运不差,索性杠了一把,看来是打算先保个底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叫化借了那四个小子的东风,紧接着便摸起来一张幺鸡,凑成了‘一字朝天’的暗杠。要不是段宪农那一杠,哪会有这样的好事,乐得老叫化连抬头纹都舒展了好几根。”
“老叫化这边顺风顺水,段宪农倒也没闲着,连着又杠了七万贯和对筒子,眼瞅着再来一下便是个‘小四喜’的和牌,赢的点子也算差强人意了。”
“这‘小四喜’其实在不少地方都算大和牌,但因为要了别家的牌,按咱们当时的规矩便落了下乘,列在天地人和‘大四喜’下面,算是第五等。”
“老叫化手里除了两搭暗杠,剩下三张六条和七八条各一张,甭管六七八哪个拿到都能上听。但若真来了那绝张的六条,便是天和中的天和,自然是想把这手牌做到头了。”
“只可惜古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总不到我家,眼看七条八条噼里啪啦都给他们打了个干净,老叫化没奈何只好倒口,又换做二条和五条。”
“这么一会儿工夫,那垛子已经给摸了七八成,四个人却还没一个上听。老叫化想那绝张六条半晌不见踪影,多半是段宪农捏着打算给我点炮,但二五条明明半张都不见,难不成也给谁扣在了手里?”
“正在老叫化心焦的当口,那小厮又来禀报,说第三阵‘奇门八卦’也没挡住,三少唐世杰还因为‘天罡’破了他的独门机关,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当场自戕了。”
“老叫化听到这话都狠狠吃了一惊,唐远山却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随手摸过牌摆了摆,之后总算丢出张六筒上了听。蜀地麻将的规矩,上了听便不能再倒口,这老毒物敢情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那四个小子不负众望,老叫化虽然暗里欣慰,但如今又闹出了人命,这事恐怕更难收拾,于是便想着尽快赢下那场牌局,能让唐远山知难而退才是最好不过。”
“不知道算不算天遂人愿,这一起手果真摸起了那绝张的六条,凑成新一搭‘六阳照雪’的暗杠,老叫化觉得终究还是边张更容易和牌,便打掉五条也上了听。”
“这时候安载厚那老狐狸突然活了,立马杠了我的牌,也跟着上了听,老叫化正不知道是该懊丧还是庆幸,这家伙扫尾之后竟然推倒和了牌。”
“老叫化当时看得分明,他那牌是四五六筒各三张,另外还有两张七筒,和的正是那张七筒。这手牌若是只求和牌,那路道宽得没边儿,根本用不着操之过急。”
“何况这老狐狸筒子打得也不少,要说清一色甚至龙七对都应该凑成了,可偏偏要攥着那三张五条不出手。要说他是有心给我点炮,那留一张便足够了,何苦把自家的牌也弄得七零八落、不成体统?”
“老叫化立时瞧个通透,安载厚这是早打算当两面派,故意不和好点子。这一把和牌算是独杠大对子加自摸,算下来只有四倍点子,几乎是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老叫化正忍不住暗骂这老狐狸狡猾,那小厮便又来禀报,说四大公子中的‘霜月’居然中途出走,如今只剩下三个小子去挑战接下来的第四阵‘十界灭空’。”
“哦?居然是财迷娃娃最先听出关窍,这脑筋硬是要得~说得不错,老叫化跟那两派掌门只能‘算’是一路,但他们只想讨个说法,未必真心偏袒哪一方,所以当时的局面并不完全是‘以众敌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