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今日既是临时过来,依半斤耿直的性子,也绝不是受人之托骗她给她做套子——她也没那价值不是?
杨烟只觉脑内似炸开了什么混沌,这一时的“吹捧”更像是捧杀人的阴谋。
若传到圣上耳朵里,还未放榜就站队勾连,不仅苏可久功名无望,连宰相也……而以无名举子来恶心丞相,一石二鸟,真是悉心算计。
晏相也就罢了,苏可久平平小卒,招谁惹谁了,谁又看他不惯?
再则,晏相又如何是任人摆布的,明里直接上个书或将女儿大张旗鼓地许给别人就能撇清关系,苏可久却会落个攀附权贵的恶名。
若其只暗里揪出造谣者,再随便找个借口除掉苏可久的考试资格,她这大哥便彻底成了牺牲品……
杨烟心下急躁,前后左右思虑很多,这场她无法看见高处对手的棋局中无论哪一方胜出,苏可久都是必然的弃子。
而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杨烟只行了个拱手礼,委婉谢道:“半斤大哥,这事是你说书宣扬的么?真得谢谢你帮我大哥扬名!”
“小事,小事,顺水推舟罢了。”半斤不客气地摆摆手,“他日苏官人得中三甲,记得赏我杯酒喝就成。”
杨烟无奈苦笑,又话锋一转:“但,此事大哥的确不曾讲过,恐是谣言。宰相之女身份高贵,岂是我等布衣白身能攀附?放榜当口谣传如此沸沸扬扬,怕不是好事,无媒无聘只会有损晏姑娘闺中名声。”
“这万一,万一确无其事,宰相要追究‘谣言’的出处,我怕半斤大哥会被牵连……”
“什……什么意思?”半斤其实听明白了杨烟的话,可他说书侃大山说惯了的,其实不以为意。
“大官们这么忙,哪有空跟我们这些小民计较?真计较了岂不是坐实谣言,才是真正毁了名声。再说,即便当官的生气了,众口铄金,也不是人人的嘴都能封得上的。”
半斤说起书来头头是道,用起成语来也不含糊。
“半斤大哥说的是,平日聊聊朝堂闲话、宫闱秘事都无不可,不影响事情结局定性。”
杨烟话锋一转:“但此事涉及科场用人,会试还未放榜,一切未定,民间替天家择士,往难听点说就是干政了。即使贵如宰相,替天子分忧也不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你既说‘众口铄金’,还记得三年前,将胡易赶出考场的考官被千人唾骂,最终被朝廷罢官之事吗?若杀一人可止众怒,你说此事里皇上会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