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将这些道文镌于此处,显然是时时在心,还真是正统道门之风。
幼蕖随意走了两步,翻检了屋内的几样遗物。
这陈师父最常用的,除了卧具,应该就是日常打坐的蒲团了。那蒲团虽旧,却是制作精巧,草叶编织得极细,与室内其他物件风格倒是不同。
“那是水璎珞所编,”茛母见幼蕖留意那蒲团,跟上说了一句,“我们这里都用水璎珞,蒲团是陈师父自个儿编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幼蕖点头,她自是也了解的。水璎珞是绿柳浦常见藻荇,细叶材质坚韧,倒不稀奇。稀奇的是年份长远的水璎珞所结的水缨珠,彩泽莹然,只是不常见。
这蒲团只用了水璎珞的普通叶子,当然谈不上贵重,也很不起眼。
幼蕖掂了掂蒲团,略一思量,“嗤”的一声,索性一下撕开表层草叶,茛母一愣:却见其内尚有一层,这内层不止精细,还穿缀有许多红豆大小的珠粒,光彩盈盈,十分精美,迥异于外层的清朴。
“怎么里面会有水缨珠……我日常洒扫,竟是没见过!”茛母脱口而出。
看她诧异的表情便知,她也不知这陈师父的蒲团外朴而内华。
茛母虽然日常来此,但对陈师父很是敬重,也就帮忙收拾日用器具,都是轻手轻脚的,更不会刻意去撕下蒲团表层。
她骤然见到日日接触的普通蒲团竟有这样的华丽内里,而陈师父丝毫不动声色,不免格外惊诧。
幼蕖环视一遍室内,又将榻上衾枕破开,果然不出所料,其朴素外壳之下亦有华美内层,尽是软玉烁金冰蚕丝之类,若寻常使用,件件都极享受。可这些都藏在朴素的外表之下,不能外露,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使用者也就只能是心里满足而已。
茛家母子三人都有些发呆,陈师父平日表现得清心寡欲,不好靡丽,可所用之物却都藏着富丽芯子,这……实在有些意外了。
可是,这又如何呢?难道就可以证明陈师父的人品有问题么?茛大更是偏心地想道,陈师父到底是个女子,孤身清苦,爱些舒柔华美之物亦是情理之中。
幼蕖手指在那枕头内层摩挲了两下,这一处描金缕彩的纹饰她瞧着有些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