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耳力,听得夜行人钻入密林山洞,寺庙地窖,院后柴房……里面还有好几个先行姐妹在深夜中悲泣哀嚎。
辨得清楚,冯小青再不迟疑,焚寺烧庵,摧院平屋,塌洞堵口,让一切牛鬼蛇神灰飞烟灭。拢回上百个娇娇弱女放在长安城内,各喂了一指甲银叶,盏茶工夫,体康魄健,健步如飞。找了半天,不见救她们性命的观音菩萨,只得寻路飞奔回家。
没想到,因祸得福,她们都活到了一百二十高龄寿终正寝。房间里,一辈子,供奉着观音菩萨像,抿唇不笑的菩萨像。
忙完这一切,天已大亮。衙门中,忙得不可开交,吩咐衙役四处出城,调查一夜之间,十余处道观民舍为何着火?
冯小青隐了身形,在逐渐喧闹的长安城中的大街小巷里游荡。在这个时空,想找牙科自然是徒劳无功,倒是饱览了风土人情,观赏了巍峨建筑。当中,也惩戒了几十个行窃盗扒,欺行霸市的宵小之辈。
耳中,听得那些回到自家庭院的小姐们,悄悄与自己的亲娘在诉说着遇见菩萨的奇缘。逛到晌午,冯小青溜达进入了皇宫,见到了朱唇一点红的嫔妃们,见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在用午食。不知是简朴?还是朝中拮据?他吃的竟然是小米粗菜。冯小青晃悠着进入后院,看到一个四十有几的大娘,躺在榻上寐午觉,榻下两个婢女在轻轻摇着葵扇。
看到婢女,冯小青停下来多瞧了她们两眼,素雅洁服,鼻翼有细微汗渍。现在是夏季了,外头炎热,殿宇内虽比室外凉爽,但她们密封式的一身长裙,确实也挺让人遭罪。
走出大殿,到了一处花园,荷池垂柳,假山假水,知了在柳梢上吱吱鸣叫。冯小青好久没听到过这种歌声了,情不自禁走到一处亭台坐下,斜靠着觉得真是舒服啊!师祖奶一辈子念着买房,到如今还在四处漂泊,她躁动的心何时才能停下脚步,建上一座这么气势恢宏的大院子呢?
冯小青不会咏诗,亦不会弹琴,但并不影响她观赏花园内的美景。同样,她能感受到清风拂面的舒泰,荷花含苞欲放的韵情,园外落叶缤纷,枝摇梢笑,冯小青觉得这就是美。
站起身,向那花径走去,在那转弯处,好希望与人能撞个满怀。
如此想着,冯小青现出了真身,碎步徜徉于花间,穿的是火红抹胸裙,彩带曳过绿叶,黏起花粉粘衣追随。
百米开外,一堵粉墙绿瓦,中有一扇月牙拱门。门那边,传来呼呼舞枪弄棒声。冯小青倚门探头,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短褂灯笼裤,正在翻展腾挪舞动手中红樱枪。那板肋虬筋的虎熊形象,像古松,像巨柱,煞是雄伟魁壮。
那少年,挥汗如雨,不知疲倦,愈舞愈是兴起。可惜枪花飘逸,腾空却局限在三尺之间。半炷香之后,一枪刺出,惊见左侧月牙门,俏生生立着一个红衣少女,红绸蒙脸,乌发盖顶。瞧那眼波秋水,定必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这是哪个后宫公主?误闯校场?
少年停舞驻枪,目光痴醉,语激心跳:“你,你是公主吗?迷……迷了路吗?”
冯小青拔高身形,俯视着像幽灵一样窜出城去的夜行人,或窜入高山密林,或去了寺庙庵堂,或溶进城外的高墙深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