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足处,已是女娲谷。仅过两呼吸时间,她就瞅见了雪兰与玉月的灵魂,虚弱得无形无质,就连上次身怀两千万赤阳功时都没瞧见。此时是下午申时,那两个灵魂,躲在女娲墓北面阴暗角落,挂在草叶下,仿似是进入睡梦中的两只蝴蝶,不动不飘。
赵萱萱站着没动,盯着瞧了好一会。心想:若是随身携带,飞行运动时发出的赤阳功,必将它们炙得万劫不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两具蜡尸从鸡鸣寺搬来这边,择个良辰吉日、戒斋沐浴,为它们的干躯安装灵魂。
但赵萱萱此时没有萌生救赎它们的念头,也没有前去惊扰它们,而是飞身出了崇山。此次落足的地方,是山与草原的连接带,前方十余里地方,正是昔年与郑妃和嬴阴嫚骑马走过的路。那时,她俩是第一次出宫,也是第一次遇到了拦路劫匪。
那次,是去迎接闹绝食的李静。
现在,赵萱萱不想有旁事前来干扰,只想按照自己的直觉走,用尽办法压抑住心中的这股恐慌。
所以她拒绝了冯小青与李妹妹的跟随。
心中有种怪异的念头,在时时提醒赵萱萱,催促着她要进去中土,去瞧一瞧徐福留下来的五进院。怪异念头还告诉她,那里是你的家业,你必须要在里头住,打扫庭院,开铺设馆,斗地痞,争田基,吵上家,闹邻里,鸡飞狗跳口沫横飞,披头散发赤足乌唇……
心中的恐慌,怪异的念头,一茬儿接一茬儿在赵萱萱脑中浮现,驱赶着她速速去完成。
同一时间,苇泽关方向,传来轰轰烈烈的打斗声。紧跟着,长城墙上,一个又一个万夫长在下达指令。指令过后,就是士兵们轰隆隆的踏步声,视死如归的嚎吼声,义无反顾的跑步声。
这些声音,刚在近前,忽儿渐渐消弭远去。
突然,又一念头钻入赵萱萱脑中:你储存了那么多桂树粉干什么?是拿来充当麦片做早餐吗?
念头一闪即逝,赵萱萱恍恍惚惚,探手长城某处,将隐秘珍藏的十吨桂树粉全掏了出来。
然后鬼使神差,摊开一匹青色大布,研墨濡毫,笔走龙蛇,刷刷刷写下:‘救死扶伤,接筋驳骨,收费百文,无钱不治’的十六个张牙舞爪大字。
写完,掷笔捋须端摩,这字还蛮娟秀的嘛!就只可惜那个浮在头顶上空的红衣人,不下来表扬一下。
完事儿后,右手擎幡,左手提粉,来到距离苇泽关百里外的一座山头,择一风水宝地,开始挂牌营业。
开张前,先默念了几句口诀,口诀如下:财神爷保佑,保佑俺开业大吉,生意兴隆达三江,财源广进通四海。
谁也没料到,开张后的生意确实很红火,爆竹都还没点呢!就见前方开路的,背伤员的,扛银钱的,三路人马争相奔涌而来。
匆忙奔跑的气流,卷起几千只蚂蚁跌入了万丈深渊,发出长长的哀嚎之声,在空谷下方悠悠回荡。
门庭若市的情景,让这个刚刚第一次做掌柜的人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为好。暗忖:开张得太急促了,事前也不先去卫校招几个女护士来帮忙。
按照惯例,特殊情况,付三倍工资,这个时候的自己,又不是付不起这份工钱。看来以后,做人不能太吝啬。
手足无措的新掌柜,最后无奈丢下十吨桂树粉和广告牌,往山下落荒而逃,边逃边喊:“药粉省着点儿用,整个秦朝的钱都买不到一两啊!”
逃到无人之地,站在一小溪树荫下,孤独伶仃,彷徨无计,不知该何去何从?
忽儿,又一念头冒出:去雪山,去挖山洞,去打坐,坐到海枯石烂,坐到地老天荒!
这念头一冒出,心里头无来由慢慢趋于平静,头清,脑明,心安,神定……,赵萱萱长长呼出了一口人参气。
她笑了笑,幻身消失原地。
在东海某处海岛,八仙何琼感知,某一时刻,赵萱萱凡躯现身人间,出现在长城墙根。虽不知赵萱萱在干啥,但她已无暇三思,带上她的七位兄长,匆匆忙忙夤夜赶往苇泽关。
话说那天,赵萱萱乘坐竹篮没有成功爬上长城,随后躲到大树后面,一刻没停留,幻身越过了十余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