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式，安平养庸人，乱世出枭雄，有些人天生适合于乱世中崛起，不管所行之事是好是坏，但必然是惊世之举，哪怕百年千年，后世之人仍会记起，唯一不同只是青史流芳还是千秋恶名而已。

小铺之中，春燕看着东方荀说道：“东方先生既然观阅过那本鬼谷兵书，想必已经知道这套拳法和我白氏一族的来历了？”

东方荀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春燕忽然坐直身体正色说道：“不错，我白氏一族的先祖正是千年前战国乱世中的一代名将——白起！”

除了东方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其中尤以胖子李牛的反应最为夸张。

在听到春燕说出白起之名后，他趁人不注意偷偷端到手里的那盘牛肉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汁水四溅，可平日里最好牛肉的胖子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唰地站起身来，震惊地问道：“什么，你的先祖是白起！就是那个千年之前号称‘人屠’的杀神白起？”

春燕白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满“人屠”这个称呼，调侃道：“怎么，你认识？”

李牛怔怔无言，呆呆坐下。

春燕也不再理会他，望向东方荀问道：“东方先生，你学识渊博，你可知晓我先祖白起的一些生平？”

东方荀摸了摸他那并不存在的胡须，开口说道：“若是在三十年前我或许不知，那时我最恨天下读书之人，可在吕大帅的建议之下，在边城的这三十余年我倒是读了不少书，不但自己成了读书人，还变成了教人读书的学塾先生，所以对一些历史典故还是有些了解的。”

接着他便摇头晃脑，如说书先生般地讲了起来：“诸位，白起何许人也？千年之前，他乃是先秦第一名将，在七国之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为秦国后来统一六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只因他在长平之战中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所以被后世之人冠以了“人屠”、“杀神”之称。抛去白起为人杀伐果决、凶狠暴戾不说，世人都知此人用兵如神，战力惊天，为秦国征战天下，陷城百座，杀敌百万，生平未尝一败，其战功之彪炳在战国乱世之时无人能出其右，秦国第一猛将真是实至名归。”

说完，东方荀看了看春燕问道：“不知我这个说书先生，说得对是不对？”

春燕点头答道：“先生博学，所说甚是详尽。”

接着她又补充道：“但除了先生所说的这些史书上关于我家先祖的记载，其实先祖他老人家还有另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身份。”

“哦，这倒不曾听闻，是何身份？”东方荀顿时来了兴趣。

春燕笑了笑，说道：“我白氏祖训中曾有提及，就是先祖他老人家的师门，先祖他老人家曾师从鬼谷派，乃是鬼谷祖师鬼谷子的八位最得意弟子之一，号称‘鬼谷八圣’，但除了我家先祖，祖训中并未提及其他七圣都是哪些人物。”

闻言，一旁本就呆呆发怔的李牛身躯一震，目光变得更为呆滞。

“鬼谷子！就是千年之前，那位最为神秘的纵横家，号称‘谋圣’的鬼谷仙师？”东方荀一脸惊愕地问道。

“先生也知道鬼谷仙师！”春燕也很是惊讶于东方荀的见闻广博，于是说道：“我对先祖的这位恩师知之甚少，家族遗训之中只提及过只言片语，东方先生若是知晓，不如为我们讲一讲，也好让我瞻仰一下家祖这位恩师的风采。”

东方荀摇了摇头，洒然说道：“我也是当年曾从吕大帅口中听闻过这位仙师，只知道当年吕大帅借我参阅的那部鬼谷兵书，正是这位鬼谷仙师所着，光是凭这本旷世奇书所涵盖的学问就可以看出，这位鬼谷仙师真可谓是学究天人，冠绝古今，没想到姑娘的先祖竟然是这位仙师的弟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呀！”

见东方荀也不是很清楚那位鬼谷仙师的生平，春燕微微有些失望，于是转回话题继续说道：“家祖白起，当年的确杀人不少，特别是当年坑杀四十万赵卒之后，赵国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人人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看了眼一旁仍是失魂落魄的胖子，春燕继续说道：“家祖他老人家武力高绝，万人难敌，自然是不怕，可我白家毕竟是名门望族，上上下下近千人口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得到先祖的庇护，所以后来我白氏一族遭到了各国死士的不断刺杀，死伤无数，其中尤以赵国刺客最是悍不畏死，哪怕是数十人拼死我白家一人，他们也觉得死得其所，当时我白家上上下下，无论男女老幼皆人人自危，族中也变得人丁凋零，先祖在万般无奈之下为了保住白氏最后的香火，最终选择了归隐，举家迁入了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再也不问世事。”

东方荀忽然问道：“归隐？可史书上并非这般记载呀，史书上可是说白起将军避战楚国，最终被秦王赐剑，自刎而死，而他的家族事后也受到了牵连，被秦王嬴稷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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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笑道：“的确如此，不过史书乃是胜利者所写，秦国便是当年乱世的胜利者，所以史书如何写就，自然也就是他们说了算，其实史书上所记载，不过是因为当年白氏族人不断被人刺杀，先祖不胜其扰，为保族人安危，掩人耳目而和秦王嬴稷定下的一条计策，对外宣称我先祖被秦王赐剑自刎而亡，实则他是挂印辞官，带领族人归隐了山林，先祖更是严令族人不得入世，若是非要入世那便去了白姓从白氏家谱除名，终生不得再回返族中。”

东方荀微微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你家先祖能放得下荣华富贵，世俗名利，果然非是一般的枭雄人物，只是这样却苦了你们这些后世子孙，即便再有成就也只能蜗居山野，郁郁而终。”

其实白起临终之时还另有祖训，就是族中之后每百年都需派出一位成就最高者出世，去完成一件白起交代的大事，只是此事春燕却并未对众人说起。

春燕继续说道：“至那之后，我白家虽然隐居深山人丁不兴，但日子倒是过得安安稳稳，直到二十余年前，我白家突遭大劫，被一伙武功高绝之人寻到族中，将族人尽数袭杀，包括我父母和祖辈都惨遭毒手，我白家当时的族长，我的太爷爷拼着一身修为耗尽才保得我和刘爷爷逃了出来，之后我才和刘爷爷隐姓埋名在这边城扎根了下来，刘爷爷担心我的安危，怕暴露身份后会遭到那伙人的追杀，所以如此谨慎小心，还望东方先生不要介意。”

说到这里，李牛又是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家也遭了大劫？”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式，安平养庸人，乱世出枭雄，有些人天生适合于乱世中崛起，不管所行之事是好是坏，但必然是惊世之举，哪怕百年千年，后世之人仍会记起，唯一不同只是青史流芳还是千秋恶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