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还听到了压抑的啜泣。
那是几日前她第一次愿意再唤那人一声姐姐。世人隐去她姓名,叫她贵人、尊她太妃。可笑的是十年来人世间唯有灭门仇人知道她姓张。
但是最清晰的,是她自己的哭声。
她不知道为谁而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是在这一时刻她难以自控地陷入了无尽的迷茫。
皇权更迭。
写在纸上只需要四个字,史书中也许需要一个段落,落在人身上却需要活生生的命。
张家、秋家、周家、宁家,有那么多人为了一块冰凉的玉和一块已经生锈的令牌流干了血。
往事沉痛不堪回首。
前路被蒙在血色中,看不真切。
太子观察着她的神色,美人行动间虽有些僵硬但是并未落下一滴泪。
看来她真的已经和兰太妃反目成仇?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看笑话似的说:“屋内血腥气重,是不是吓到你了。”
美人没有搭话:“殿下杀了她?”
“怎么会?”太子嗤笑,“她要以死效忠,孤就成全了她。”
秋仪蹲下身来,抽出地上的人身侧别的帕子。
其实她早该想起,这样粗糙的棉布为何会被她一直随身带着。不像是宫中专门给嫔妃贵人们专门准备的锦帕,倒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匆匆剪下来的。
她翻开,如她所料——在帕子的一角
有一朵小小的杜鹃花。
在真的触碰到她时,秋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没有用的哀痛只是对姐姐一腔孤勇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