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宽慰道:“夫人不要多想,周姑娘可能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又不习惯应酬人,所以才显得冷淡了些而已,她若是不喜夫人,也就不会特意让人单独送礼来了。”
陶新荷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不定周静漪是见着她这新妇模样有些触景生情呢?她想,那自己倒真是有些不识趣了。
陶新荷一贯是个想开了就不会再去纠缠那些细枝末节的人,她给周静漪找到了今日态度冷淡的理由,自然也就理解了对方,不会再去有什么情绪。
所以回到崔园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让崔夫人看出不妥来,婆媳两个当天中午还果真凑到小厨去一起琢磨了顿略有创新的午饭出来。
陶新荷嫁到崔家后虽不能如她所愿的那样天天看到崔湛,但她和婆母相处无碍,又不用每日里去见崔太夫人和其他亲戚,倒也算过得顺心。
至于崔太夫人派来约束她的那个黄嬷嬷,自新婚那日之后开始也明显找不到什么活儿干了,因为陶新荷这些日子基本上就忙着三件事:临摹崔湛留给她的字帖、背崔氏家训,还有就是去正院陪崔夫人。
这三件事里头两件都是修身进学的正事,黄嬷嬷没什么话好说,至于这第三件就很灵性了——崔夫人那边当然也不是时时闲着,她有事的时候陶新荷就乖乖陪在旁边听,崔夫人也会不时地指点一下她,没事的时候陶新荷也爱往她那边蹭,但这时候黄嬷嬷即便见着她有什么言行不规整的地方也不好说,因为有崔夫人在,哪里轮得上她去约束人家儿媳妇?
她只能去同崔太夫人说,譬如吃饭的时候陶新荷张口和崔夫人聊了天,又或者在婆母面前笑得大声了些之类的,但崔太夫人却并未说什么。
几次下来黄嬷嬷也就明白了这尺度在哪里,晓得崔太夫人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去说崔夫人,两个做婆婆的都睁只眼闭只眼,那她当然也就懂了该如何装聋作哑。
于是陶新荷就这样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直到二月二十五这天,崔湛的五婶,也即是唐娘子过来和崔夫人说起了打算办香宴的事。
“我同阿娘已商量过了,她老人家也觉得这是好主意。”唐娘子笑道,“正好元瑜媳妇刚嫁过来,也能和家里的姑娘、年轻媳妇们同乐一番。”
既然已经是在崔太夫人那里讨定了主意来的,那自然就不是真地来和崔夫人商量要不要办,而是怎么办了。
崔夫人就问她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办。
唐娘子道:“总得留几天准备的时间,我看就三月初一那天吧,元瑜也好休沐回来看个热闹。地方么,阿嫂觉得挽风园那边怎么样?也当是顺便赏赏春日风景。”
崔夫人颔首道:“你想得很周全了,那就这么办吧,我让海棠来帮你。”
唐娘子笑着应是,然后看向陶新荷,忽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对了,元瑜媳妇,这次香宴是要从制香开始,每个人的考题要到时才发到手上,你这几天可要好好准备啊。”
陶新荷顿时傻了眼。
崔夫人不动声色地叫住了唐娘子,却又径自对海棠说道:“到时安排座位你们记得将各家姑娘安在一起,媳妇们还是和她们自己夫君坐到一处,等制完香之后大家正好结伴去湖上泛舟。”
唐娘子笑道:“没想到阿嫂还是个有情趣的知心人,你这么一安排,我都想上场了,要不咱们也把自家夫君拉上试一试?”
这话就说得有些故意埋汰人了。陶新荷想,就连自己都知道公爹屋里有个受宠的卢氏,也就是十二娘的生母,这五婶在她婆母面前说什么夫妻情趣,明显就是有意的。
然而崔夫人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容色如常地平静道:“小辈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就算赢了也显得胜之不武。”
唐娘子唇边笑意有瞬间微滞。
“好,”她挑了下眉,“那我就先去了。”
等到唐娘子转身刚离开,陶新荷便立刻冲着崔夫人竖了个大拇指,轻声道:“阿娘说得好。”
崔夫人无声一笑,说她:“你还有空在这里捧我,没听见你五婶说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用功。”
陶新荷霎时苦了脸:“我刚想问您呢,这该怎么准备才好啊?我熏香还能混一混,但现在是制香,而且还不知道要制什么香,那岂不是要把《香谱》给啃烂了才行?关键是这也没剩几天了。”
哪有人好端端突然搞什么制香宴的……
崔夫人无奈道:“那也没有办法,这香宴你以为当真是她的主意么?我看多半是太夫人想要让你在众人面前跌个跟头,丢一回脸,借此让你更懂规矩些。”她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儿媳的手,劝道,“你能背多少背多少,到时若抽了个不会的题目就直接认输便是,然后我再递个话给你接着,你趁机另显个会的,也就不至太失颜面。”
春棠宽慰道:“夫人不要多想,周姑娘可能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又不习惯应酬人,所以才显得冷淡了些而已,她若是不喜夫人,也就不会特意让人单独送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