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寒光试了一下,除了四肢无力,其余地方并没有什么不适。要是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睡了一觉。
不愧是明净神女,连毒都用最好的。
黎寒光扶着额,费力支着榻面坐起来,哑声问:“我这是怎么了?”
可谓把一个寄人篱下、一无所知的质子表演的入木三分。
羲九歌在屏风后打坐,她早就发现黎寒光醒了,但她还在介意被迫救人,压根不想搭理他。
黎寒光环顾四周,仿佛才发现羲九歌就坐在不远处一样,惊诧问:“神女?刚才,我是睡过去了吗?”
他已经找好了原因,羲九歌也懒得想借口了,屈尊纡贵点了点头:“嗯。”
黎寒光闻言,立即扶着榻起身:“抱歉,我失礼了。但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觉得头晕……”
他站都站不稳,却要勉力起身,隔着若隐若现的屏风,他一袭白衣,身姿微晃,有如疏影横斜,月坠花折。他站在月光下,越发白的像玉,羲九歌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身形很清瘦,看着比姬少虞还要瘦些。
尤其是他的腰,纤细修长,恐怕许多女子见了都要嫉妒。难以想象,就是这样清瘦的身姿,握上剑后有那么大的杀气,几乎屠了半个天界。
羲九歌看了一会,慢慢说:“少司幽今日都吐血了,可能是受了重伤,所以才容易昏迷吧。”
她还是在怀疑他。她这个人,冷漠的时候几乎让人怀疑她没有心,但理智的时候,又不受任何感情因素困扰,不自负不轻敌,远比黄帝、玄帝更难对付。
黄帝傲慢,玄帝贪功,他们都生活在自己的偏见中,打心眼里看不上他,所以被他骗了一千年。可是羲九歌不会。
他都舍命做了两场戏,她依然能冷静地审视他,连她自己的判断都无法干扰她。黎寒光心中幽幽叹气,如此理智又难缠的女人,真好。
生活就是勾心斗角些才有趣。
黎寒光脸上露出些许难堪,诚挚地望着羲九歌道:“不瞒神女说,试炼场上的伤一大半是我装出来的。神女有西王母撑腰,行事无须顾忌,而我却是个初来乍到的质子,若表现的太抢眼,恐怕会惹五帝不悦。所以,我只能装作吐血,让自己看起来伤的更重些。”
羲九歌看着他,忽然笑了。她起身,越过屏风,逐步向黎寒光逼近:“所以,你是说,白日是你让我的?”
“不敢。”黎寒光微微垂下眼睛,他从恢复意识起就在做戏,此刻脸上的迷惑倒是真的,“神女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想?”
羲九歌停在台阶前,居高临下审视着他,黎寒光亦垂着头,任由羲九歌打量。
黎寒光从外面看纤细瘦削、弱不禁风,实际上他骨架并不小,宽肩窄臀,四肢修长,只不过他的肌肉紧紧包裹在骨头上,看起来不如大块头有力而已。但这种纤长的肌肉才爆发力更强、耐力更好,毕竟这是他在魔界求生中锻炼出来的武器,真动起手来,那些魁梧壮汉未必打得过他。
而羲九歌相反,她骨架纤巧,看着显高,但肩膀窄而细,和黎寒光站在一起,身量几乎只有他一半宽。哪怕隔着台阶,都不影响两人体型差悬殊。
黎寒光恭敬低着头,心里却在想她腰可真细,感觉都不及他手长。她容貌姝丽娇艳,行事却无情到残忍,好像一颗美丽的浆果,你以为是甘甜多汁的,咬开后却生涩含毒。
黎寒光想起白日在试炼场,他突然拉近距离后,她的反应惊慌失措,被他触碰后恼羞成怒,一切都在表明,她很少和人有身体接触。
多情又无情,强大又懵懂,天真又残忍,这些背道而驰的特质,偏偏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你的功法是从哪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