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启这话,倒提醒了沈嫣,不过,她并不受吓,回眸不无笑意道:“任你表妹使出百般怪招,我都能应付得来。”她忽而敛了笑意,正经提醒李承启:“倒是你,可一定记着跟太子说说,往后都莫要找我沈家麻烦,关于端敬皇后留下的秘密,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爹爹也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不想知道。”
李承启轻点下颔,让沈嫣放心。
夕阳西下之时,太子一行终于来到了宁安侯府。
太子刘卓身形健朗、相貌堂堂,眉眼间都透露着龙子的贵气。他着一身华服,被几十名随从和宫娥前呼后拥而来,好有派头。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王公贵胄。
其中一人浓眉、细眼、薄唇,一脸骄傲是笑,他不是旁人,正是沈世充在京城的好友顾满顾大人的好儿子顾崇之。而另一人,着一席青白云纹相间的锦衣,寒凉深秋,却手执一把印有山水画和几行名句的白色折扇。他身形颀长,长相在几人之中,是最为俊好的。最是他那双狭长的双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其间安静地转着,往深处了看,却是别样的幽深。他是谁?侯府上下没有人知道,直至见了宁安侯,太子介绍他作韦斯礼,称他是自己的谋士。
在韦斯礼向李承启礼貌作揖的那一刹,李承启的身体,莫名流出了一股子凉意,他不免多看韦斯礼一眼,却发现别无古怪之处。他不懂,自己身体里突然升起的那股子凉意,究竟因何而来。
在太子跟前,焦氏表现得极为热情。她脸上堆满的笑意,和那一身的精气神儿,实在让人看不出,她早间其实经历了一场“人生浩劫”。
侯府夜宴,充满迎合和拘谨,多少人都盼着散席。而就在散席之前,熟悉的回回香散发出来了。太子嗅着香味,一直往屋外走了去。顾崇之和韦斯礼携几位侍从紧跟其后,却是不敢发一言,生怕打搅了太子的兴趣。
李承启担心的事果然来了,他也跟了出去。李承茂也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也紧随其后。此外跟出去的,便是些看戏的,和有好奇之心的。
寻着一路的回回香,他们来到了沈嫣屋外。太子推门,却发现里头反锁了。他回头便问李承启:“宁安侯,这屋里可是有人?”
李承启正要答话,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屋内,走出一个头发糟乱、面无血色、双目晦暗的女子来……不仔细看,没有人看得出,这是沈嫣。她做出惊惧的样子,走近宁安侯问:“怎么……怎么这么些人?发生何事了?”
李承启灵机一动,忙低声劝一句“沈小姐莫怕”,旋即便走至太子跟前,歉疚道:“殿下,这是沈知州家的千金。她前几日随我去京城,路途受了惊吓,回来后时而说胡话,不料今夜无人照顾,她竟把自己弄成这副疯癫模样,实在……”
“既是沈知州的千金,侯爷怎把她带到了侯府?”韦斯礼上前问。
“她如此状态,我岂敢放她回家?不治好她,我不好向沈知州交代。”宁安侯解释。
太子神色一冽,倒不关心这许多,只问:“那这一路怎有回回香的味道,直传到这屋里来?”说着他嗅了嗅,直凑向沈嫣的头发,“是你头上的。你哪来的回回香?”
太子急切,沈嫣便故作害怕状,躲到李承启身后,“我从表小姐屋里拿的。很香,我洒在了路上。”
“殿下,您说的回回香,怕是沈小姐从我表妹怀玉屋里偷出来把玩的。”李承启帮着解释,别有意味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焦怀卿。
听言,焦怀卿紧蹙了眉头。他方才知道,这次被沈嫣和李承启摆了一道。
“怀玉表妹?她在哪里?”太子急问。
为了不给自己的妹妹带来祸端,焦怀卿忙上前,告诉太子:“殿下,这回回香,是我给怀玉的。殿下若喜欢,我那里还有一瓶,可以献给殿下。”
“好!”听得此言,太子两眼放光,很是高兴,“待会你便拿到我屋里去。”
“是。”焦怀卿再看一眼李承启,面上满是尴尬之色。
至此,今夜的风波也便过去了。待到侯府安静下来,沈嫣便来到了李承启的正院。她尚且顶着那副疯癫装扮,穿行于廊下,见李承启的屋门关着,她就伸手去叩门,一时却听得里头李承启和霍青在说正事。好奇心驱使,她停了手上动作,竖起了耳朵。
“京城官宦,倒没有姓韦的。那韦斯礼究竟是何人,还有待查查。”霍青说。
“无非是太子的人,倒无需费这个心。”李承启默了一刻,接着道,“实在古怪,看到他时,我竟有一种抢了他东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