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世充为官多年,从不贪污,虽有些钱财,那也都是过去几年皇上和端敬皇后的赏赐,现下太子贪婪,他也不能不舍。当即,他吩咐冯管家道:“去账房,有多少钱财,就取多少来。”而后他对太子说:“下官钱财不多,只能倾尽所有了。”
“倾尽所有了吗?”太子却不满足,“沈知州在京城的老宅,怕也值些钱。”
听言,沈世充释然地笑了一下,“那座宅子,于下官也无意义,殿下想收,便收了去吧。”说罢他又让人传话给冯管家,让他将京城老宅的地契也一并拿来给太子。
“好!”太子得意的拍手声,响彻知州府正堂大殿,旋即,他辗转到李承启跟前,“沈知州爽快,但不知宁安侯会有何表现?”
“我府上所有钱财,都是朝廷给的。殿下若想收回,我绝无怨言。”
“诶,自家兄弟,如何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太子要得便宜,提先还要卖个乖,“本殿以为,侯府拿出三万两,还是有余的吧?”
沈世充一惊,想这太子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宁安侯府虽逢年过节的都能领朝廷赏赐,就这几年,也拿不出三万两来啊。
“我回去就让人准备。”李承启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答应了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里多有钱。
“那你呢?”太子又转向了柏仲,想了想又问顾崇之,“宁安富商之家,家底如何?该给多少?”
“我只能拿出五千两来,多了没有!”柏仲虽纨绔,但也知家里的钱财,都是父亲的心血。要他拿出那么多钱给这个可恶的太子,他宁愿把头给他。“近些年生意不好做,我家早在吃老底了。所以,殿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刁民!”顾崇之上前,踹了他一脚,“你以为殿下不敢?”
“还是杀了我吧!我也不想因为我一条贱命,拖累我的老师,更不想因为我一条贱命,拖累侯爷。”柏仲表赴死之心。
听及此处,沈嫣方才发现,柏仲其实是用了心机的。太子这会儿若要取柏仲性命,父亲在京城的老宅和多年的积蓄,以及宁安侯那三万两,他就都得不到了。这点道理,想必太子想得通透。
“孽子!孽子啊!”柏仲的母亲唐氏突然从外头跑到了屋里,她不顾周遭是些什么人,上去便是对柏仲一通打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啊!你爹爹辛辛苦苦在外头挣来的钱,都被你给败了!你这回又是闯了什么祸,要给人家五千两?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今家里是个什么境况?别说五千两,就是一千两,为娘也拿不出了!你可知道,你爹爹这回送往西域的丝绸,又被贼人抢了去?你爹爹受了重伤,至今还生死未卜啊……”
“娘,这可是真的?我爹爹他受了伤?”唐氏声泪俱下,真真假假,就连柏仲自己也分不清了。
“信上说得真切,岂能有假!”唐氏说着拿出一封信件来,摊开来给缚了手脚的柏仲看。
柏仲看过,双眼立时红了。沈嫣本以为柏母是做戏给太子和顾崇之看的,见柏仲如此反应,心下也为他担心起来——他家里,可是真的遭了这等变故?柏仲先前所说,他们家这几年早在吃老底竟是真的?
“大胆民妇!”顾崇之好一声喝,一把抓过唐氏摆在柏仲跟前的信件,“太子殿下在此,岂容你喧哗再三?”说罢他看了看信中内容,而后走至太子身侧,对他耳语了几句。
届时唐氏早已被他的喝声吓住。她跪到地上,向太子铺首叩礼,“民妇心急,一时不知身份,还望殿下恕罪。”
“罢了。”太子说,“你的好儿子竟然对本殿动粗,现在本殿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肯拿出一万两,本殿就放了他。”
“啊?一万两?”唐氏满脸惊惧,接着便是求太子宽限。
“一万两!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太子强硬。
“好。民妇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交出这一万两来……”唐氏说着,身体一歪,竟要晕倒,喜得沈世充扶了一把。
拿定了这许多人的钱财,太子方才罢手。巧在此时,冯管家将沈家的钱财和在京城老宅的地契都拿来交给了顾崇之,太子高兴,当即下令放了柏仲,而后叹声道:“出来大半天,本殿也累了。回侯府。”
太子冷厉的脸,终于绽开了一点笑容。他走至李承启跟前,甚至亲自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和颜道:“怎么说,我们也是表兄弟。弟弟的情面,我岂会不给?不过,既然弟弟知道朝廷正缺饷银,那何不慷慨解囊,也为我大周社稷做些贡献?还有你,”太子蓦地转向沈世充,“沈知州起来说话。”待沈世充起身,他便问他:“你又能贡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