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夫人……您当真这么绝情吗?”碧螺一双杏眼,都哭得红肿了。但她说出这句话,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沈嫣想了想让崔嬷嬷去准备轿舆,称自己要到施粥现场去看看。借此,她退下了屋里其他人。方才让跪在地上的碧螺起身,“你适才说我对二爷绝情?”
见屋里没有旁人在,碧螺也不掩饰了。她直言告诉沈嫣:“大平夫人一定不知道吧,二爷心里。一直惦念着您,只是您是侯爷的人,对您喜欢的话,他永无机会说出口罢了。”她看一眼沈嫣,见她神色之中毫无惊异之色。便接着道,“大平夫人,不管您是否知道二爷对您的这片真心,但请您看在这片真心的份儿上,去老夫人处为二爷求个情吧?”
“如此说来,我更不能去。”沈嫣决然道。
“大平夫人……”碧螺又跪到地上,“若侯爷在府上,是不会看着二爷受这种苦的。老夫人一向待二爷苛刻,都是侯爷护着二爷。现在侯爷不在府上,您就不能出面帮帮二爷吗?”
“我说过。跪上六个时辰,死不了人。”沈嫣不想再听她多言,她起身就要离开屋子。
“只因怕人闲话,大平夫人就这般绝情?是碧螺想错了!”
听着碧螺气恨的声音,沈嫣本可将她处置了。她不过是个下人,胆敢这样跟她说话,只怕是不想活了吧?不过,沈嫣稍稍顿步之后,便重新迈开了脚步没有搭理她。
碧螺从地上爬起身,小跑到门口。见沈嫣果真离开了,心中是恨,也是绝望,更是替李承茂觉得不值。
她来到李家祠堂。跪在了祠堂外面,看着李承茂笔挺的后背道:“二爷……您爱错了人。”
听言,李承茂不无莫名,但他没有回头,只听她接着说:“您知道我去求大平夫人为您求情,大平夫人是如何说的吗?她说。六个时辰,跪不死人。”听到这句话,他眸光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但他很快低了眸,露出了一抹哂笑。
他不是讥讽沈嫣,而是讥讽自己。他说:“六个时辰,的确是跪不死人。”
“您就不难过吗?”碧螺气愤问,“您明知不可能,也一心向她,她却对您这样绝情,您就没有一分的难过?”
“一心向她,本是我一厢情愿。”李承茂话语平静,他的脸容也平静得好似没有听过碧螺的话似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还是因为这样的话而疼痛,只是他也在找着道理,拼命安抚这颗疼痛的心罢了。
而听着他的话的碧螺,更是气得厉害。她索性站起身,恨恨地离开了。
却说沈嫣来到施粥现场,见排队的人很多,一直往街道那头去,也看不到尾,心中不禁声叹:大周百姓之中,需要别人施粥的,太多太多了。
“嫣儿妹妹。”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柏仲从一头走了来。他是来给沈嫣送请柬的,他与吴家小姐吴妙珠的婚期,定在了这个月的二十六日。
沈嫣收到请柬,抱之一笑道:“柏仲哥与吴小姐早就订婚,只因遇你本命之年,又遇吴小姐冲月之忌,婚事才一拖再多,现下终是要办喜事了,只可惜侯爷出了远门,到时候我不好只身抛头露面去府上吃酒。”
听她说不能去吃酒,柏仲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释然地笑了笑道:“无妨,你找时间再到家里看看便好,到时也来看看我给你娶的嫂嫂,可有你俏丽。”
“都说吴家小姐貌若天仙,哪里是我能比得的。”沈嫣谦逊而笑,眼眸却是无意落在一张熟悉的脸孔上。那是一张她让柏仲找了许久许久的脸孔,一张在李承启眼里,像极了莺歌的脸孔。
“是她!”顺着她的目光,柏仲也看到了。
那人就站在领粥的队伍中,毛毛躁躁的,很是心急的样子。柏仲上前要去抓住她,却被沈嫣拦住了。沈嫣说:“只待她过来,我好好与她说。”
“也好。”
待那小乞丐来至跟前,沈嫣亲自为她勺了一碗粥,当即道:“这位姑娘很像我一个朋友。”
听了她这话,乞儿不高兴了,硬声喝了一句:“谁是姑娘?”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脯,“我是爷们儿!”
“噢?这倒是我眼拙,唐突了小爷。”沈嫣笑着赔了个不是。她将大勺交给家仆,很快走至她跟前,问:“这位小爷,我看你英俊不凡,说话也豪气,不知你愿不愿意到我府中谋一份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