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帝观楼,没有皇帝的旨意,后宫妃嫔是随意上不来的。沈嫣能随意,只因高兴时从李承启那里要了个百无禁忌。
在帝观楼上摆几样点心,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仰看晴空万里,俯瞰繁花似锦,便能让人平静。沈嫣仅让崔嬷嬷和惜玉在左右侍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却说这样令人神往的帝观楼,自也不是哪个官员想上就能上得来的。此次郭暄有幸,托西宫皇后的福能站在皇宫的最高处瞻仰天地,便是他几辈子修来的。向尊贵的皇后行了礼,他也免不了被周遭的景致所震慑。
皇宫,是如此之大,宫殿,是如此恢弘。京城建筑无不环绕着它而存在,衬出一个不受侵犯的浩瀚地界,令人敬畏。
“郭大人请坐。”沈嫣示意他在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来,愿与他一同吃点心。喝茶,看风景。
郭暄虽然惊诧皇后会如此瞧得起自己,但并没有因为她的重视而展现惶恐。点了头,他很快坐了下来。起初。他是有些拘束的,直至喝下一杯暖茶,听得沈嫣问他华清殿一案查得如何了,他才信心满满地,毫无不自在地说出了自己的见地。
“我从华清殿乳娘家人处得知。那日前夜,乳娘家收到了乳娘从宫里托人带出来的许多银两。按照他们对所托之人长相的描述,我找到了那个帮乳娘传送银两的小太监。这名小太监,是华清殿的,名作柱子。柱子与乳娘关系要好……”
“本宫要听的,并非这些。”沈嫣忽地打断了郭暄的话,她抿了一口茶水,紧看郭暄道:“本宫要你告诉我,想要陷害本宫的,到底是何人。”
听言。郭暄起身,规矩地立到了一旁,拱手答:“微臣无凭无据,不敢妄言。”
“好。”沈嫣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端着茶,悠闲看向远方,只问:“那你先且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问,不小心摔了二皇子的,可是本宫?”
“断断不是。”
“第二问,指使乳娘诬陷本宫的。可是焦贵妃?”
“不是。”
听得这样毫不犹豫否定的回答,沈嫣唇角不禁露出了一点高兴的笑意。再看郭暄时,她几乎含有几分新奇之色。“你如何断定,不是焦贵妃?”她想要证据。
郭暄头前因为被打断了话语。还有些不自在,待沈嫣言及此处,他的信心又回来了。他欲开口之前,沈嫣再度示意他坐下,他更觉轻松。
他告诉沈嫣,即便焦贵妃想要诬陷诽谤她。也没有理由用二皇子的性命作为筹码。这是其一,其二,事发之前的三日内,焦贵妃都没有单独与乳娘接触过,这一点,华清殿几位宫娥的证词一致;事发之后,焦贵妃还亲自审问了乳娘,乳娘仅跪地请罪,宫娥为证。除此之外,华清殿与乳娘交好的小太监柱子说,他亲眼看到,事发前一夜,乳娘在少有人至的南苑,见过两个神秘人。而刚一见到这两个神秘人,乳娘便跪在地上,直到二人离开。
如此说来,焦怀玉拿自己的孩子陷害沈嫣并非事实,借刀杀人的,着实另有其人。沉思片刻,沈嫣试问郭暄:“依你看,那神秘人会是何人?”
“娘娘心知肚明,又何须微臣揣测?”郭暄微低下颔,并不多言。他还解释:“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微臣不敢妄言。这个案子,微臣也只能查到此处了。微臣才疏学浅,没能将真正诬陷娘娘的人绳之以法,实在惭愧。”
“至少,你还了本宫一个清白。”沈嫣微微而笑,旋即道:“回刑部,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是。”
郭暄有些犹豫,恭谨问:“关于那两个神秘人一事,微臣也要说?”
沈嫣似是又做了一番寻思,终于道:“说。”她还反问郭暄,“因何不能说?”
郭暄会意,没有多言,很快便退下了。
他走后,沈嫣便让崔嬷嬷和惜玉走至近前,问她们:“你们可听懂了适才那位大人跟本宫所说的话?”
惜玉看一眼崔嬷嬷,想了想道:“一知半解。”换做过去,她一定凑上前向沈嫣打听,现今不同了,她胆儿再是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沈嫣的身份。当然,这一切还得意于崔嬷嬷的善意教导。
而令她和崔嬷嬷都很意外的是,沈嫣向她们道明了一切。因为她要让她二人知道,在这宫里,她把她们当成最亲近的人。她便是不信任皇上,也会信任她二人。
她这份心,且不论惜玉有没有感受到,崔嬷嬷是感受到了。崔嬷嬷报之以坦诚,在她跟前不再因为谨慎而极少言语,而是问沈嫣:“那接下来,娘娘打算如何做?”
“大的打算,暂时还没有。”沈嫣含笑答。
实际上,这帝观楼,没有皇帝的旨意,后宫妃嫔是随意上不来的。沈嫣能随意,只因高兴时从李承启那里要了个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