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得不到李承启的爱。她后悔了,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只想把过错,归咎到沈嫣头上。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沈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恨的人啊。
她哪里比不上沈氏嫣儿?论长相,她的美不差是沈嫣;论家世,她有当文官的父亲,还有做武将的兄长;论品性,她心怀宽大,从不想独占夫君;论德操,她一心向着李承启,便是有人对她情深意重,她也半分不放在心上……她唯独比不上沈嫣的,难道是她沈氏嫣儿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惹人怜悯吗?
她不服气。听着沈嫣反唇质问的话语,她对她更是恨。但这又如何?在这场战役里,她输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武装好自己,重新与她开战。
暮落西山后,李承启来到了她的东宫。在沈嫣离开后的几个时辰里,魏敏一直担心的,便是李承启会不会来她的东宫挽留她。结果没有令她失望。到底是夫妻一场,他来了。
李承启来东宫,还真就是为了挽留她而来的。白间他让她的父亲和兄长到她宫里劝她,便是不希望她离开皇宫去靖远寺。
从大体上讲,魏敏身为东皇后,突然离开皇宫去寺庙修佛一事,传出去都是不好听的。而从李承启的私心去讲,好歹是相处了两年的夫妻,没有爱情,但至少是存有亲情的。他爱的是沈嫣,但他,也把魏敏、焦怀玉等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他不愿她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害,受委屈。
然后,他的挽留之言显然没有改变魏敏早已定夺的主意。只不过,他的挽留之言令魏敏心里觉得暖融融地幸福。
“臣妾相信,有一天你会明白臣妾如此执拗的用意。”她上前,胆大地牵了李承启的手,声色里尽是柔情道:“皇上,莫只需记得,无论何时何地,臣妾都会守候着你。便是他日,你发现你深爱的那个她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好,只要你回头,臣妾都会在你身后,一直望着你,盼着你。”
抛开一切因果是非,这样的话,是极难不令一个男人感动的,更何况李承启,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听了她这番话,李承启不禁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一些,渴望用自己的温存打动她,轻言问她:“敏敏,你当真非离开朕的皇宫不可?”
魏敏点头,但却是那样留恋他近在眼前的气息。她一边靠近他的怀里,一边道:“臣妾说过,不愿与一个不贞的女人,共享皇后之名。皇上不愿让她走,那便是臣妾走。”
“敏敏,你不是一个任性之人,怎么这次……”
“皇上,”她抬眸,含情脉脉打断他的话,“你无需再劝了,臣妾心意已决。”
李承启闭紧双唇,伸出双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良久之后,生了一下长长的叹息,终于道:“既是如此,朕就成全你了罢。你在靖远寺,全当为天下苍生祈福好了,朕会在史册上,记下你的功德。”
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前头听了他那许多句挽留的话语,这下听他真的放弃了自己,魏敏心中还是有些恼,有些伤怀。
“你早些歇息,朕会让礼部举行仪式,明日一早,朕亲自送你出宫。”李承启不着痕迹将她推出了自己的怀抱,说罢便要离去了。
魏敏只觉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张了张口,本想留他陪自己最后一晚,终没能启齿。她只怕被拒绝,会更加没有颜面。既然选择了离开,她就要高傲地离开才是啊。
李承启离开东宫,又在锦阳殿召见了礼部尚书。他果真要为魏敏的出宫入寺,举行一场小规模的仪式。他要让天下人知道,魏敏的离开,是为苍生祈福,而非因为与西皇后之间有隔阂——至少,看上去应该是这样。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到能为沈嫣挽回一点好名声的办法了。
他到西宫时,已经很晚了。沈嫣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不无动容。
事实证明,魏敏此次的大举动,都给两个人带来了负担。他们躺在床上,很难有轻松的言语。便是有一句两句,那也是为了缓和气氛而说的。
“敏敏姐去靖远寺了,长公主由谁照顾?”既然是避不开的话题,沈嫣索性就不避讳了。
“你若不愿照顾,便让焦贵妃照顾好了。”李承启想也不想就这般说了。
沈嫣却对这个问题细细寻思了起来。半刻之后,她欣然想到一个人,便问李承启意见:“不如让长公主搬到慈安宫住,暂且由太后照顾吧?”
“太后?”李承启对她的提议,似乎并不愿采纳。
“太后在慈安宫,想必生活得孤苦,让吟颂过去陪陪她也好。”沈嫣解释,“再者说,隔代亲,吟颂跟了太后,太后定然十分疼爱她。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吟颂的生活起居问题了。你若不放心,我会时常去看她的。”
现如今,她得不到李承启的爱。她后悔了,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只想把过错,归咎到沈嫣头上。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沈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恨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