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翰儿不过两岁……”
“碧螺。”李承茂却是一声传唤。打断了她的话。待碧螺从外头走进屋,他便吩咐道:“为娘娘梳妆,并给娘娘准备几件像样的衣裳换上。”说罢他没有回头再看沈嫣,顾自往屋外走了去。
沈嫣知道,他这就要去集结属于他的力量了。
碧螺为沈嫣梳妆的时候。很有些心不在焉。索性沈嫣自己也有心思,对她的不用心并没未在意。但就在某一刻,她为她簪花的时候,弄疼了她,惹得沈嫣不自觉发出了“啊”地一声轻叫。
碧螺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忙跪到了地上,但她并不求饶,只是低着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
沈嫣看她一眼,自行将她未有簪好的花重新簪到了头上。而后才唤了她一声“碧螺”道:“本宫听闻,贤王与本宫下落不明的这大半年间,当年在沁心园里当差的许多下人都离开了,唯有你和丁全,从不放弃希望地等贤王回来。你对贤王,好一片痴心。”
沈嫣话语淡淡,却终说破了碧螺的心思。不过,碧螺听得她说破自己的心思,却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她而便是沈嫣说了这样的话,她也还是不吭声。
“那你定然像宫里的女人嫉恨本宫一样。恨不得本宫从未来过这个世上吧?”沈嫣微侧着身,紧紧地看她。
听眼,碧螺原本伏在地上的身板渐渐挺直了。她抬眸,在对接到沈嫣太过于黯淡。因此令人觉得有几分可怖的目光时,竟然不打算回避。她道:“奴婢身份卑贱,但奴婢却是诚心爱着王爷的。每当王爷为你而日夜折磨自己的时候,奴婢是最难过的。”
说着,她的眼泪像两条河流,在面颊上不动声色地流淌了起来。她还说:“王爷病了。奴婢便守着他;王爷不高兴了,奴婢哄他开心;王爷对娘娘失望了,奴婢劝慰他……在王爷需要的时候,奴婢做了许多许多,娘娘您呢?娘娘,一直以为都为王爷做过什么?哪一次,”她声音陡然变大了些,“娘娘不是惹了麻烦,要王爷为您收拾残局?”
她口口声声的埋怨,都是对沈嫣的恨和怒。而她的怨恨之言,沈嫣听了却觉得异常的舒服。这个时候,她喜欢听到有个人说她的不是——无论是李承启还是李承茂,都对她足够好了。而她,一直在辜负。尤其是对李承茂,她似乎就未曾对他好过。
活在上一世的阴影下,她花了太久的时间去了解人的真心和假意,到头来豁然明了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上一世,也许不是旁人的无情,旁人的过错,错的,唯有她自己的心性,自己自以为是的执拗罢了。
“你对贤王,正如贤王对本宫。”沈嫣起身,万分沉静道,“尽管本宫永远不会跟贤王在一起,但他的情意,还是让本宫感动。相信有一天,你对贤王的真心,贤王也能领会。”
碧螺闻言眨动了一下被一层雾气遮盖的眸子,是那样灵动可人。沈嫣迈开步子,吩咐道:“好了,本宫要回宫去了。”
外面,李承茂安排护送她入宫的护卫已然在王府正门外等候多时。沈嫣看到他们时不见李承茂的身影,她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点满意的笑容——承茂,依然纵容她,愿意遵从她每一个决定。
令沈嫣意外的是,在二十几名王府护卫的护送下入宫,她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胆敢拦阻她的人。这甚至让她有一刹怀疑,李承启性命堪忧之事,从一开始便是一个谎言。
快到锦阳殿的时候,她终于不安地停住了步子。正好有几位宫人经过,她便拦住了他们,而后问:“不是说,宫里出了乱子吗?”
宫人辨识出眼前之人是西宫皇后,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一点高兴之色。其中有一位太监上前,更是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快到锦阳殿看看皇上吧。皇上昨夜遇刺,至今未有醒来,锦阳殿外,可不真出了乱子。”
宫里着实出乱子了,可为何看起来却这样平静?沈嫣本以为,会有一些人会采取行动拦她入宫的。但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
既然如此,她就一心往锦阳殿去罢。
迈动步伐,不多时她便看到锦阳殿外一派灯火通明。
走近了看,锦阳殿外偌大的空旷之地,已被人围堵得水泄不通。不知是谁最先发现了沈嫣,众人只听得他大呼一句“皇后娘娘驾到”,便自觉地为沈嫣让出了一条道路。
沈嫣诧异的目光,在暗夜里借着灯火,连续扫过英亲王刘基、兵部尚书韦斯礼、安西候焦怀卿,还有御前护卫统领霍青。她发现,他们对她的出现虽有着不同的反应,但似乎都没有表露半点吃惊。不,确切地说,他们都在等待她的到来。
“可翰儿不过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