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崇月五年前来邰州时因师父的疫病需要修养,后又在州府城外宁瑚观长住过小半年,偶尔出来走动,也是听过路边茶肆讲得诸宫调,那些先生各个本事高超,讲史壮阔波澜犹如千军万马吐于一口,唱情尽致淋漓仿佛荡气回肠献自全心,各种典故、风土人情、故朝旧事和人心相变烂熟于胸,当真是绝技。
下面听得这话,皆是叫好,尹崇月耳尖,听一旁坐着的两个姑娘正念叨这位三川相公。
“听说刘阁老的前日做寿的堂会便请了这位三川先生,没想到来这小小茶肆也能有这个耳福。”
“最难得的是说这一书,那可是七夕瓦上落喜鹊,巧到家了。”
……
看来这个诸宫调先生和说的调子都还挺难得,要不是来盯梢,尹崇月或许还会有点激动,她一面兀自查看忘了茶还没晾好就喝了一口,烫得她舌头发酸,只听一声茶杯碎裂声音,再看去,自己的茶杯明明好端端在拇指食指间,也没扔出去啊……
那声音是从前厅传来,只这一声便没了响动,再听去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没了,安静的诡异。
然后是门被撞开和铁石摩擦般的声音,别的女子听不出来,尹崇月却登时警觉。
这是穿戴甲胄的士兵走动的声响。
此时前厅终于有人开了口:
“州府有令,从即日起,不许再唱讲罪人姚思延的本子词曲,违令者一律羁押!”
里间的女客都吓得噤了声,楼下稀稀落落似有非议,但也很快消失,只剩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