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尹崇月煞有介事,仿佛真的是在朝党之上自己也确实是皇帝重臣一般,“臣绝对不是让皇上一笔抹杀心中不平与悲愤,恨是要恨,但却也要有作为帝王的决断。当今之势,绝不似当年先帝那般情形,光宗余波牵连甚广,朝中多有不服非议。如今,先皇的积累加上皇上自己经营日久,朝中大多都期望太平,许多昔日官员早已致仕,新任官员即便和旧日有所牵扯,也更多看重自己仕途与家族兴衰,再没有比太平盛世更适合弥补过往的了,废太子余党如今可不像当初义旗高举,这点他们自己也清楚,再拿曾经的理由,可没人会跟从,也没人卖命,否则他们也不会暗中先布置这样多,还不敢动手,畏畏缩缩暗中动作。说实话,不是臣逼急,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可见如今时势他们自己心中清楚得很!皇上您如今才是主动的一方,不该再被旧日遗怨所牵引,做些不合时宜的判断。当今大计若稳必兴,皇上只要站住自己的位置,废太子逆党便只是笑话。”
尹崇月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后不住深呼吸,她看萧恪半低着头,半张脸都沉没在内书厅避光的阴影当中,过了许久,尹崇月的膝盖都麻了,他才缓缓起身,这时薛平来传说天章殿问政的大臣都已到齐。
“朕知道了,你去歇息吧,这些话朕会考虑,但答复却不一定如你所愿。”萧恪说着扶起尹崇月,或许是想朝她笑笑,但他仿佛极为疲累,最终也只是自嘲般轻哂后,拍了拍她的胳膊,转身离去。
尹崇月望着萧恪的背影,此刻并不忐忑自己谏言的结果,却心中极其坦荡。
她该说的该做的都已到极致,师父曾经说过,一个人做到“不负”二字何其之难,但若是要她现在死掉去见到师父,她一定有底气拍着胸脯对他老人家讲,徒儿做到啦!
但谋事在人,成事却不归她管,总之,回去吃点好的睡一觉,先不想啦!
尹崇月返回自己宫中,又过了三天浑浑噩噩,在旁人眼中仿佛失宠冷宫般的生活,第四日一早,她便听到萧恪传自己见面。
“皇上答应娘娘了。”来通传的薛平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望向尹崇月,“皇上还有一道口谕,娘娘请快快大妆,陪他杀到宁寿宫,一道告诉太后这个好消息。”
第29章
◎四个人全然四副心肠,想得东西各奔东南西北◎
宁寿宫位于内苑纵深之处, 草木繁密,幽中宜静,住真正的老太太倒是不错, 可想到里面是个刚满二十的妙龄少女,尹崇月总觉得诡异。
但想到这个二十岁妙龄少女是徐荧真, 那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远远的, 她便看见萧恪在宁寿宫前的花园里负手而立, 心中不由一暖, 只恨在宫中守着规矩不能一跃而下飞奔过去,好好抱抱他。
两人离着不算近的距离目光交汇, 此时自是什么都不必说不必讲, 笑一笑便一切都了然于胸。
尹崇月下来坐撵,来搀扶的不是太监和宫女, 而是萧恪本人, 仿佛之前贵妃失宠的传言真的只是流言蜚语, 两个人很是切密地走近了宁寿宫。
一般的年轻寡妇看到这一幕怕是气死恨死,但徐荧真见他二人一同前来, 只是笑笑。
甚至萧恪告诉她自己决定将二位废太子后裔收入自己牒内子嗣, 徐荧真也只是极其短暂的略微一愣, 说道:“这样最好不过, 先皇若在一定盛赞皇帝的心胸韬略, 只是……皇帝与贵妃鹣鲽情深, 若是日后诞下孩儿, 又或者将来迎入宫中的皇后诞下嫡长子又该如何?”
尹崇月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吃醋, 于是她便假装不爱听的样子侧过头, 萧恪很满意她的演技, 正色对上座的徐荧真回道:“母后多虑, 若是贵妃生子,朕便让她做皇后不就行了,想来贵妃德行也无人反对。”
尹崇月愣住了,萧恪可没和她说这个,不过她这一愣倒是很逼真,好像真的喜出望外一般,于是两个人在朝野上下最尊贵的寡妇宫里深情凝视,旁若无人,看得左右宫人都觉得虽说时令将近初夏,但看来春天还没完全过去啊……
“哀家听闻这两个孩子都颇有气性,原本哀家提出收养,便是折中之策,怕他们不愿听从皇帝的话,给皇帝面上不好看。”
徐荧真对两个人的恩爱表演视若无睹,一边喝茶一边重申自己曾经的主张。萧恪把眼神从尹崇月的脸上挪开,非常随和地笑了笑说道:“母后,朕是萧氏皇帝,朕承认的萧家子嗣才是天横贵胄,朕不承认的,连萧都不配姓。他们愿不愿意并不重要,明不明白才重要。朕会命贵妃去教育他们,以后这两个孩子便记在贵妃名下。”
“遵旨。”尹崇月煞有介事,仿佛真的是在朝党之上自己也确实是皇帝重臣一般,“臣绝对不是让皇上一笔抹杀心中不平与悲愤,恨是要恨,但却也要有作为帝王的决断。当今之势,绝不似当年先帝那般情形,光宗余波牵连甚广,朝中多有不服非议。如今,先皇的积累加上皇上自己经营日久,朝中大多都期望太平,许多昔日官员早已致仕,新任官员即便和旧日有所牵扯,也更多看重自己仕途与家族兴衰,再没有比太平盛世更适合弥补过往的了,废太子余党如今可不像当初义旗高举,这点他们自己也清楚,再拿曾经的理由,可没人会跟从,也没人卖命,否则他们也不会暗中先布置这样多,还不敢动手,畏畏缩缩暗中动作。说实话,不是臣逼急,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可见如今时势他们自己心中清楚得很!皇上您如今才是主动的一方,不该再被旧日遗怨所牵引,做些不合时宜的判断。当今大计若稳必兴,皇上只要站住自己的位置,废太子逆党便只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