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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推他:“妇好那间的客人要菜羹,你快做一份出来。”

“菜羹?这才什么时辰,要菜羹做什么?”

“你管他做什么,且把它做出来,客人要吃。”

厨子便一摊手:“午间把新鲜的菜都用完了。下午的新菜还没送来,我去哪里做菜羹去?要么做碗鱼羹给他。”

小二去把菜篓子拿出来,发现里面果真空空如也,质问:“午饭时,又没多少客人要菜,早间进来的那么多菜都用完了?还是你偷吃掉了?”

厨子骂道:“没记性的泼才!今日主人在店里,午饭时,他叫我把菜饭多做出来,分给外头讨饭的人,你又忘了?外头讨饭的来了一拨又一拨,这点菜还不够他们分的,你竟然还问我用完了菜?”

“好吧好吧。便是没菜,也别做鱼羹。客人特别说了不要荤腥,且等着卖菜的送菜过来吧。”

朝烟把小碟里的乳饼吃了,又枯坐着等菜羹上来。不想等了一炷香,仍然不见小二过来。她便坐不住了,哥哥在楼下,朝云在睡觉,秦桑等人也不在身边,没人可以讲话,终究是无聊。在隔间里走动起来,既闻了香、又看了烛台,把窗子开开关关,还摸摸几上兰花,也没有什么有趣的。

于是想着要不自己也下楼扑玩几局,或者是看看别人玩。她从来都是看人玩,自己还没上过手。

李莫惜给她留了一袋子银两和一袋子铜板,让她和朝云随心所欲。

朝云在睡觉,她在小塌边摆了个小墩,防她翻身掉下来,又给她盖了被子。对着小铜镜把自己衣襟、发髻都理了理,也下楼去了。

店里人不多,并不能算得上热闹。她看了边上的几场关扑,手里捧着的钱也蠢蠢欲动。绕了一圈,发现了某个场子的彩头是一朵粉色的簪花。在各种金银彩头之中,这簪花并不起眼,可它之精巧雅致却是投了朝烟眼缘,觉得比今日哥哥头上戴的那紫花好看多了,便想把它赢下来,送给哥哥。

这场子正在赌的是五纯,并不是平常关扑中的正背面。五纯也是铜板游戏,是买主同时抛五枚铜板,要五枚落地后的花色一样,譬如五枚全是正面,才能算赢。庄家称这粉簪花是宫中女官编织的,配得上王公贵族戴,流于市间,也是万民争相抢买的好货。

盘坐在地上正扑的人也是个小娘子,看上去约莫花信年华,额发梳起来,是已经嫁了人的。抛出五枚铜板,六七局都没得手。庄家劝她:“小娘子想来是同这簪花没有缘分了,不然先去别处扑一扑,改改手气再回来。”

那小娘子摇头叹气,道:“我家官人偏爱粉色,这簪花他肯定喜欢,可惜我与它无缘。”

摇着头,她走开去了。

朝烟本拿了钱袋子,想坐下,接这位小娘子的位置上手去扑,哪知边上另有位小官人抢先一步坐下了,对那庄家说:“先生,我来试试。”

“好吧,就让他先来。玄天上帝保佑,我盼他不要赢,且把簪花留给我。”朝烟心里想,于此默默看着。

这小官人年纪不大,眼见着比朝云还要小,出手也并不怎么阔绰,投了两把都不赢,看自己的钱白白花出去了,于是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朝烟。

“姐姐先来。”他道。

朝烟终于能上场,深吸两口气,慢慢吐出来,心里念着玄天上帝保佑,且让我一次就中。

她从铜钱袋子里取出五枚铜板,放在手心,把它们暖热了,摇了摇。

出手,五枚铜板叮叮当当落下,四个正面,还有一个在几上转着。短短一息时间,朝烟和边上站着的那小官人都盯死了这枚转着的铜板。朝烟心里还在念:玄天上帝保佑,落成正面,一定要落成正面。

转着转着,停了下来,反面向上。朝烟哀叹一声,拿出银子赔给庄家。庄家笑道:“看来娘子与这簪花是有缘的,只是运气差了点。且再来几回试试,我心底觉着,这簪花该是小娘子的。”

边上那小官人也说:“姐姐快再试试,我看了七八个人了,顶多有三面一样的,不见姐姐这样一来就四纯的。”

朝烟于是信心大作,再投一次。又是五枚铜板,又是四枚反面的落在几上。剩下一枚叮当一声,掉在了朝烟这一侧的地上。庄家并不伸头来看,只是问朝烟:“小娘子帮我看看,落在几下的那一枚是什么花色。”

因铜板小,掉落在朝烟边上,半枚在衣裙角上。若是朝烟说假话,庄家看不见,边上那小官人也看不出来。可朝烟还是叹了口气,告诉庄家:“是枚正的。”又捡了起来。

那小官人也叹气。

朝烟再次拿钱给庄家,可庄家并不收:“小娘子宁输不骗,小人佩服。这一局,小人不该收钱。”

小二推他:“妇好那间的客人要菜羹,你快做一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