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朗肃然起敬:“这是好事啊。”
谢薄声什么都没说,他顺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糖水——莲子百合银耳糖水,方珍玉还颇具创意性地往里面加了薏米,味道熬得不错,就是太烫了,不确定白猫先生能不能喝得下,小桑葚肯定喝不了。他用调羹盛了一些,放在唇边吹凉,才递过去,自然地喂小桑葚。
小桑葚一口吞掉。
方珍玉这才想起来,她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啊呀,忘记小桑葚吃不了烫饭了,我再去换个大点的碗?”
“不用,”谢薄声说,“您和爸先去休息,这边有我招待。”
晚上不做菜了,按照惯例,客人上门,总要吃得丰盛些,谢文朗打电话订了餐,酒店离得近,不到一小时,就迅速送餐上门,多是鸡和鱼、兔三种肉为主,都是猫咪爱吃的菜,三人俩猫倒也其乐融融。只是最辛苦的还是谢薄声,之前只有小桑葚还好,现在多一个白猫先生,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对方忽然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不是人话。
好在白猫没有展露出其他的迹象,他真的只是来观察小桑葚的生活环境——以及确认她现在是人是猫。倘若她如今还是猫,白猫先生已经做好了抢劫猫的准备,他连袋子都准备好了。
看到人类形态的小桑葚,白猫先生也没有过多讶然。他不是那种重一猫私欲的人,既然小桑葚这样生活很快乐,他也会尊重祝福,然后再走回去。
是的,白猫先生打算徒步走回去,四公里。
他自己并不觉着累,猫是天生的狩猎者,区区四公里而已,哪里就能让他累到呢?但方珍玉立刻指派谢薄声开车,送“表弟”回酒店。
谢薄声没有反对。
离开时,白猫先生深深地向谢薄声父母鞠躬,谢薄声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地注视着他,回卧室,拿了个不用的帆布包。
等上了车后,谢薄声才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白猫先生说:“两天后。”
“还需要我帮你吗?”
白猫先生微愣:“你怎么帮我?”
他坐在车子后排,从这个角度考量,完全看不到前面的场景,只能借助后视镜的反光,看到谢薄声内敛沉静的一双眼睛。
谢薄声看上去很冷静,身上的味道也很干净,这和白猫先生印象中的人类男性不同。
对待猫猫温柔的,也是猫咖最常见、猫咪们最欢迎的恩客,基本都是女性,她们真的愿意为了抚摸几分钟的猫猫而慷慨解囊、付钱,甚至还会特意买店里高价的冻干来喂一些瘦瘦的猫咪。
但男性……
上个月,有个成年男性,因为和女友争执,一脚踢到了店里最瘦弱的小白猫肚子上,踢得小白猫将中午吃的猫罐头全都呕出来——那可是每个猫一周只能吃80g的猫罐头。
店长,也就是独眼狸花猫自然是拿到了赔偿款,和那个人类男性和解。这些钱却没有用在小白猫的医疗救助上,毕竟它只是从垃圾桶捡来、不能变成人也不聪明的普通小土猫,死了就再换一只,这个城市中有这么多的流浪猫。
还是白猫先生付出自己大半工资,带着小白猫看了兽医,开了药,将他断掉的后肢重新固定好。
这件事加深了白猫先生对人类男性的恐惧,也是他数次想要带走小桑葚的原因。
但谢薄声颠覆了他对人类男性的看法。
现在的白猫先生,甚至忽然认为,小桑葚跟着他似乎也不错。
至少小桑葚看上去生活还不错,她自己也不排斥和人类嗯嗯的样子……
“虽然我没有太多钱,不是腰缠万贯的富翁,”谢薄声说,“但是,毕竟工作这么些年,积蓄还是有一部分的。你一个猫在外生活又些可怜,而且,卖身完全不是男性——雄性——不,这是不应该做的事情。建议你最好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在如今的人类社会,学历虽然重要,但不需要学历的工作机会也有不少,不过苦一些,累一些。话又说回来,无论多么辛苦的工作,总好过牺牲自己身体,至少你拥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