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声第一次意识到喵喵拳的威力。
小桑葚一拳打得对方眼睛乌青,不,和眼睛上的伤痕比起来,小桑葚这一拳给对方带来的心灵压力也不小。
谢薄声说着抱歉,带了这个看上去瘦弱不堪的准高中生去看医生。小桑葚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谢薄声要对失败者这样好,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谢薄声去医院。
没什么大碍,只是打青了一只眼睛。男方家长气势汹汹地过来,要同小桑葚和谢薄声闹一闹,上来就是“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这么老老实实学习怎么会有这么凶悍的女同学打你啊我可怜的儿子”,小桑葚受不了人类的哭声,但她还是攥着男生丢过来的“挑战书”,委屈巴巴地展示给对方看,辩解:“不是我先的,是他先动手,想要抓我的手……”
赵目天不说话,低着头,有些沮丧。
他母亲看了看自己儿子,收了哭声,有些尴尬地哑火了。
小桑葚一开始没打算说这件事,怕谢薄声担心。可惜她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父母打算“欺负”谢薄声的想法,立刻挺身而出,将事情和盘托出。
谢薄声没有阻止她,凝神瞧,要看她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今天最后一节课嘛,我在认真地记着笔记,他忽然就拿纸团丢我,砸到我了,幸好我坚强,如果我再嫩点,就被他用纸团砸死了,”理清楚的小桑葚说,“明明是他来挑衅我的,而且这些不关谢薄声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谢薄声:“……”
原本被谢薄声护在身后的小桑葚,挺身而出,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昂起头来:“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桑葚。”
谢薄声终于出手,忍着笑,暂且打断小桑葚的中二发言。他心平气和地望着面面相觑的一对父母,和那个眼窝青紫的男生。
他说:“我们家桑葚心思单纯,压根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倒是你们家的孩子——‘知好色,则慕少艾’,年轻人有想法很正常。但我们桑葚专心学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你们家是男孩子,不该在我们桑葚拒绝后,还试图拉扯她。”
父母俩对视一眼,不自然移开视线。做父亲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赵目天缩了缩脖子,不吭声,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医院光洁、雪白的地板。
谢薄声温和地说:“我们桑葚也有做错的地方,不该下手这么重——这样吧,医药费我们出,等会儿看看医生怎么说,要营养品也没事,我们这边愿意负担。不过还是劝告二位,好好教育孩子,不要再做出这种强行拉女生的行为了。”
……
晚霞如织,夕阳沉入云朵。
阴霾和暗色从天空边缘一点点寂静沉落,小桑葚安静地跟在谢薄声身后,亦步亦趋,只用脚尖踢着一枚骨骨碌碌的小石子。一脚力气过大,小石子滚进花坛之中,小桑葚安静地看了一阵,仰脸,问:“谢薄声,我刚才是不是不该打他?”
谢薄声有些惊诧:“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嗯……感觉我似乎做错了,”小桑葚皱皱眉头,她说,“那个人的父母好像要打指责我的样子,从他们的情绪中,我感觉到,她们似乎对我很不满。”
谢薄声声音缓和:“就因为这个?”
“嗯,”小桑葚想了想,“而且当时那个男生的情绪闻起来其实有些奇怪,我能感觉到,他好像想要锁我喉——是这个形容吗?”
谢薄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想要拥抱你。”
小桑葚歪着脑袋:“但那时候我不想被抱,所以他的举动是恶意的。”
“没错。”
谢薄声开了副驾驶的门,他拎着小桑葚的书包,拍拍她的脑袋:“就应该这样做,明白吗?谁是谁非先放在一旁,只要异性——不,同性也一样,只要他们做出让你不愉快的举动,你就可以反击回去。”
小桑葚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手指压在安全带边缘,她若有所思:“所以错的不是我。”
“对,是他不该用手拉你,”谢薄声说,“你有权利拒绝所有不喜欢的肢体接触。下次倘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那就打回去。不要担心医药费,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