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喵

“……等一会吧,”小桑葚说,“我做噩梦了,梦到你离开我了。”

她低声:“谢薄声,你说过,不能离开我……就算我长大了,毕业了,工作了……你也不能把我赶出去。”

谢薄声均匀地扇着扇子,他低头看小桑葚。

她脸颊红润,没有出汗,也没有被蚊虫咬。

幸好带了小扇子。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现在的小桑葚是最好的年纪,青春,活力,热忱,动人。

傻孩子。

我不会将你赶出去。

是你会离开我。

你会长大,你会渐渐明白人类的感情,你会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你会发现作为人类,你的人生还有千万种可能,你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你……

你将走在太阳中,你会永远走在太阳中。

而我。

注定无法再拥有你的青春,你的朝气。

我是一个古板之人。

你会离开我。

没有植物会愿意永远留在养分渐渐枯竭的花盆中。

谢薄声轻声:“我向谢桑葚承诺,绝不会将你赶出家门。”

小桑葚往他怀中拱了拱,依赖地贴贴:“你真好。”

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扰乱了谢薄声的脉搏,他一只手机械而僵硬地扇着风,另一只手多余到不知该如何安放,似乎砍掉才更好。他怀抱中是一个上天赠予他的礼物,虽不是他的骨中骨,却也被他以心血饲养成了肉中肉。她就好似从自己胸膛中剖出的一根肋骨,犹如挖遍他心口尖尖拼凑起来的宝贝嫩肉。

“你真好,”小桑葚含糊不清地重复,“谢薄声。”

不。

我一点也不好。

谢薄声的喉结动了动,他竭力让自己的意志力从现在的拥抱中分神。

不是不想感受这一刻温存,而是不能,是无法触碰的禁-忌,是不能出口的压抑低-吟,是注定只能躲在这一角落中的不见天日。

是晴空下藏在沟壑边的青苔,是春日里躲藏在麦丛中的野草,是碧空下荷塘中的淤泥。

是他此刻不能示人的欲。

谢薄声一点也不好,小桑葚。

你太单纯,你太依赖,你对他有着雏鸟情节,你天真地以为他无所不能,你善良到以为他完全可以依靠。

你不知道,小桑葚,现在的他,想要弄你。

——倘若将这份肮脏狰狞的东西放出,只怕你会感觉到厌恶吧。

谢薄声扇着扇子,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那旺盛的清醒与勃发的痛苦。此消彼长,道德的谴责和阴暗的放纵要将他共同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