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二奶奶她不肯来!”
沈砚青笔锋一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哦,你是怎么同她说的?”
程翊苦着脸:“我说了,爷瘫在床上动不了了,二奶奶一日不回来,爷便一日没有人照顾!”
“…那她又是如何答复?”
“二奶奶说叫人去宝德县把你的轮椅抬过来,喊她没用,她又不是木匠。”程翊眨巴着眼睛很同情。
好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昨夜恁般讨好取悦她,分明她的反应比寻常更要敏感,怎生得一转身竟连一丝情份也无?
沈砚青嘴角不由溢出一丝苦笑。坐久了双膝寒凉,撑着椅背站起,因见程翊欲言又止,便又问道:“做什么这样吞吞吐吐?”
程翊挠着头,看着屋檐下的冰棱子,支支吾吾:“那个……二奶奶铺子里来了个又年轻又帅气的侍卫,长得和二奶奶可登对,就是额头上有一道小疤。二奶奶还说明儿个上街给他买衣裳呢……爷,你媳妇养小男人了。”
额头有一道小疤嚒?
沈砚青的容色冷肃下来,其实有曾差人在牢中打听过凤萧,却丝毫没有他任何消息,倒是听说有人在暗中调查着祈裕的几个账本……原来此人就是他嚒,做了老四的门人?
默了默,少顷丹凤眸儿眯起来:“呵,她倒是很替那旧情人着想,竟给他留了这样一条好去处……然而既是她不肯回来,便不怪爷狠心作怪了。你即刻差人去给四爷递个帖子,就说爷有一桩生意要找他谈。至于甚么生意,我想他一定十分感兴趣。”
☆、第110章 绝路谋
四皇子府正在修葺。
皇上亲自为元承宇与宰相千金点了姻缘,大抵年后便要大婚,因原本的府邸太过素朴,便特特命人赶在年前粉墙添砖,里里外外的好生忙碌。
丫鬟双手持着茶盘,婷婷袅袅地穿过漆红的长廊,走进侧院花厅。
正中间座上,元承宇便将手中几页账目折起,端起玉瓷茶杯:“沈老板近日声名鹊起,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这北面地界最大的马场眼看便非你沈家莫属,真是好不春风得意~”
嘴上夸他,眼中却分明噙着一抹冷笑。分拨三路人马找寻账本踪迹,没想到这厮竟比自己先行下了一招狠手。近日为了给阿桃出气,没少打压他沈家生意,只怕是轻易不肯把账本乖乖交出来。
侧座上,沈砚青闻言勾起精致嘴角:“祈裕既敢绑了我的女人,吞他马场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倒是四爷不仅大婚再即,那东宫储位更是咫尺在望,委实可喜可贺。”言毕,做敬酒之势,先自饮下清茶一杯。
他今日着一袭月白刺云鹰宽袖冬长袍,腰束墨玉革带,那清隽五官如若刀削玉琢,只把周遭的两名婢女看得频频红了面颊。
好一只妖孽。
元承宇微敛笑意,挥手把婢女屏退。那宰相千金今岁十七,生得端庄明媚,性子又温淑,确是个正妃的首选。况得了宰相府做后盾,他日便是老七在边疆发难,自己亦不至于太弱势。既是无关乎爱情,又何必拂了父皇的苦心?
当下便不置可否道:“那么,沈老板打算如何同本殿下做这笔买卖?”
沈砚青将茶盏在桌上一落,谦然笑道:“在下一介平民,要的不过是夫妻好合、子女康健罢。什么条件,四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很简单,叫那不该出现的人从鸾枝的世界里消失,待妻儿回到身边之日,在下自会亲自将账本送上,一文银子不取。”
哦呀~,还以为他求的是生意上的便利,不想竟是这个。倒是个痴情种子,为着个女人竟舍得放弃这般难得的机会。
元承宇略微意外,面上却不表露。瞅着沈砚青近日消瘦下来的俊逸面庞,晓得他已经被自个妹妹折磨得差不多了,便笑笑着把手中扇子弹开:“阿桃肯不肯回去,那是她与沈老板之间的私事,这倒是为难本殿下了。当初凤萧投诚于我,原就应许过给他抬籍招安,如今却要去他性命……出尔反尔,沈老板这不是置我于不义之地嚒?换一个条件。”
呵,当初将阿桃于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身边剥离,如今却道是夫妻私事?
沈砚青却不好哄,凤眸将周遭一扫,见无人,便挑眉淡笑道:“账本里头的内容,想必四爷也已略知一二。那祈裕乃是在下家中留养的一名孤儿,自小心思敏感多疑,怕五爷将他摒弃,这二年所有的黑钱去路他都在暗中留了手脚。四爷方才看到的,不过只是其中几个皮毛罢。想要得到它的大有人在,在下虽敬重您是阿桃的兄长,奈何四爷不肯答应条件,这笔生意却做不成了,恕在下告辞。”
院内花亭下坐着个清隽男子,着一袭墨色镶狐毛精致绸袍,眉宇间些微憔悴,手中执着画笔,正在纸上着墨。那画上一抹红衣俏美,两个小儿嬉戏,他正自凝眉出神,心思却被少年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