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江医生”三个字她哥叫得那么自然,也难怪他忽然发火。
“那个,江医生。”沈倾月抿了抿嘴唇,神态微窘,“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刚才太激动了。”
江云识藏在口罩下的嘴角轻轻勾起,接受了这份道歉,并回复:“嗯,我知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方才笔直看着她的时候,宛若平静清澈的湖水。这会儿添了点儿笑意,眼型弯弯的,像天边坠着的新月。
温柔且舒服。
沈倾月纠结的情绪散了不少,开始抱怨自己哥哥,“我知道我哥着急,可我真没法跟他说实话。你说去爬山被猴子推了一把滚下台阶,这事儿多丢人。”
回程这一路上那些朋友怕她发火一直忍着,到家了肯定抱着被子狂笑。
玩这一趟受了伤不说,面子也没了。
江云识一怔,重复到:“被猴子推的?”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沈倾月撇了撇嘴唇,到现在还对那帮蛮横无理的动物咬牙切齿,“它们抢我包,我抢回来。转身走的时候竟然从后面偷袭我。这得亏不是个人……不对,要是人这么对我还好办了。”
不以牙还牙也得叫他脱层皮。可罪魁祸首是猴子,她只能吃闷亏。
江云识刷短视频的时候看过有人爬山被那些山霸王欺负。如今听亲耳听到经历者讲述,怜悯之余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我那个活成了段子的朋友。
治疗室外,沈砚清正坐在走廊里的长排椅子上。
他今天穿了件黑衬衫,宽阔肩膀撑得挺括的布料更加有棱角,气质也愈发沉稳。乌黑碎发搭眉,隐去了眼里的凌厉。这会儿正低头看手机,大长腿随意伸展,皮鞋在医院的冷白色灯光下光亮如新。
“沈砚清。”江云识揣着白大褂口袋走过去。
沈砚清抬头时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收好手机站起来,“处理好了?”
“嗯,带她回去吧。注意事项已经告诉她了,这段时间少走路,好好养伤。”
“好。刚才的事……”
“不用放在心上,她已经道过歉了。”江云识提醒到,“怎么伤的也和我说了,但如果她不想告诉你,就不要追问了。”
听这话,沈砚清诧异地挑了下眉梢,“看来江医生比我这个亲哥哥受信任。”
“谈不上信任,这大概是女生之间有些话比较好开口。”说到这,江云识难得打趣,“你不要乱吃醋。”
“我哪里有吃醋。”他眼眸微垂,内双眼皮的那条线清晰可见,混着笑的声音略显慵懒,像大提琴的中低音惹人耳朵发痒,“就算吃,也不该是她的。”
江云识没去深想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感叹到:“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可以跟何芸瑾成为好姐妹。可这想法太一厢情愿,有谁被抢了母爱不会耿耿于怀的。
“我那个妹妹,不烦人的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
江云识弯了嘴角,漆黑眼仁里透着点似是而非的揶揄,“没想到沈总也会废话文学。”
“一些皮毛。”电话振动,沈砚清看了一眼,沈倾月应该是等着急了。他顺手挂了电话,“今天麻烦江医生了,我先带她回去。”
“好。”
沈砚清走向诊疗室,进去之前忽然转过身来,“江医生还欠我一顿饭,可还记得?”
江云识默了默,忽而想起那日搬家时答应下来一起去吃斋饭。
她点头,道:“自然记得。”
“那好,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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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忙,将近晚上十点才到家。
江云识有些饿,想到对门程南那里讨点饭吃。在走廊里算了算他的班,嗯,是夜班。
只好放弃这个便捷的想法,老老实实回去煮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