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再来一次么?”
夜晚的大海总是汹涌的。
一点风就能掀起浪,海浪一层接着一层,于是就从最初一点小浪花逐渐变得凶猛,到最后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溅出水珠,大海又归于平静,等待下一波风浪。
整晚甚至直至天明、太阳升起都是如此。
风起浪就起,而且总是愈发猛烈。
纪凭语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丰北一中,但不是高二,而是高一。
高一的时候因为还没分文科和理科,所以学业比较重,纪凭语又有很多课外的东西需要学习。
无论是各国外语还是社交礼仪,又或者是也许这辈子都用不上几次的交际舞,当然也有可能是看了就头疼的股市。
纪亭晚其实挺不乐意他学习这些。
在他看来,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他这个哥哥在前面挡着。
纪凭语只需要快乐的长大,只需要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需要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纪亭晚说,这是哥哥存在的意义。
可纪凭语做不到。
他不喜欢社交礼仪、不喜欢交际舞、不喜欢金融更不喜欢生意场,但这些只是不喜欢而已。
比不喜欢更深的,是讨厌。
而他讨厌自己成为那个被保护的人。
就像小时候他被父母保护所以活下来了一样。
他只有纪亭晚这么一个亲人了。
纪凭语做不到躲在名为「纪亭晚」的保护伞下。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会去学。
所有人都在称赞他。
高一的时候,无论是谁,提起他都赞不绝口。
学校里还有一位风云人物,纪凭语是知道的。
毕竟他的「朋友」很多,他听他们说过,那个常年跟在他名字后面,每次都只差他几分,咬得很死的名字。
他们都提过几次,就连杨魄都跟他说过那个名字。
偶尔撞见也会跑过来和他说见到了真人,长得是真没话说如何如何。
不过纪凭语没有怎么上心,毕竟他见过很多优秀的人,尤其他自己就是优秀本身。
年少的纪凭语,素来自信又骄傲。就像是得了一身漂亮皮毛的小狐狸,总是昂首挺胸地走着、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直到高一最后一个期末考试,考完后纪凭语和杨魄他们去操场上打篮球。
做热身活动时,杨魄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看向某个方向:“看,那就是咱一中另一位校草,和你正好一火一冰。”
十五岁的纪凭语轻嗤了声:“你当玩森林冰火人啊。”
等他哂笑完再去看时,看到的只有那位校草的一个侧脸。
少年青涩,却也掩盖不了那冷硬的面部线条。
人很高,但很瘦,仿佛撞一下就得摔。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凉不怨下台阶离开时想——
要是能喂胖点、壮实点,就很喜人了。
而现在,纪凭语垂眼看着横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手臂和腰腹一块禁锢在怀里的结实手臂,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一边想原来他们高一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啊,一边又为自己身体的每一处传来的危险信号感到头皮发麻。
纪凭语喜欢在床头上摆个闹钟,因为他有时候会懒得摸手机。
他掀掀眼皮,勉强在被窝里探出头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