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谧无声,她写了一会儿,又悄悄侧头看他。
这人向来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样,周芙还鲜少见过他这样专注。
不免有些看入了神。
“写卷子还是看我。”少年眼神并未从手中木条上挪开。
周芙闻言,一下别开脸。
再回过头来时,陈忌修长的指节正翻着那本厚厚的建筑资料集。
周芙瞧了眼,忽地对他开口道:“陈忌。”
“昂……”他懒懒应。
“你好好读书呀,以后能从这里走出去的。”
他做什么都好厉害,要是好好上课,学习肯定也不会差。
少年翻书的手一滞,面色意外地沉了下来,侧脸下颚线凌厉锋利,声线冷硬地嗤她:“走出去?”
周芙还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嗯……去更大的地方。”
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不只局限于此。
陈忌面无表情:“去哪?”
“嗯……”周芙抿唇,想起他画草图时专注的模样,“比如你要是喜欢建筑,北临大学的建筑系就很不错。”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少年蹙眉不耐道:“滚,别烦老子。”
周芙不自觉一怔,他平时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这样疏离的语气,还是少有。
似乎每每都在提起北临之后。
周芙隐隐觉得,陈忌对北临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排斥。
她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嘟囔:“班主任说期中考过后就要按成绩重新排座位了……”
陈忌不自觉抬眼睨了过来,没吭声。
周芙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陈忌,你好凶啊。”
他简直快被她说得没了脾气,习惯性伸手扯了下她脸颊:“周芙,你好娇啊。”
“……”
凌晨三点多,迟来的高烧烧得周芙浑身滚烫,整个人软绵绵的没了半点力气。
她身体本就不好,例假期间更是容易生病,加之傍晚被莫名泼了一身冷水,一场高烧来势汹汹。
陈忌起夜时,看见隔壁亮了灯,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放心。
敲门进去后,就见周芙蔫蔫地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直掉眼泪。
少年面色忽地沉下来,少见的,失了一贯的冷静。
好在反应够快,转身下楼,几分钟后,拿着湿毛巾和药重新回到周芙床前。
“坐起来。”
床上小姑娘已经没力气吭声。
他蹙着眉,轻手轻脚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一些,半靠在床头,又抽了个软枕给她垫着,一包药摊在手心,送到她唇边,沉声道:“张嘴。”
周芙一边难受得掉眼泪,一边老实照做。
才刚将药丸吃了,他又喂了勺东西过来。
苦的,她吃出来了,每天都在喝的中药,本以为今晚能逃得掉,哪想得到他居然还从家里带过来了。
陈忌坐在她床边,一口一口耐心地喂。
可今晚大抵是生病作祟,她比起往常还要娇气些,只喝了两口就开始躲:“太苦了。”
“喝完。”他坚持道。
周芙瘪着嘴,将脸偏到一边去,不看他了。
“就两口了。”少年轻叹了口气,破天荒地哄着,“你听点话。”
翌日一早两人到学校时,班级里还没来几个人。
陈忌昨晚因为要时刻盯着她的状况,熬了个通宵,一到座位上就趴下补觉。
周芙这个被照顾的倒是挺精神,偏头见他面朝着自己这边,枕着手臂睡,莫名想到了昨天傍晚时,她无意间画的那个轮廓。
她悄悄从书包里翻找出来,偷偷对着他又添了几笔。
片刻后,周之晴那几个小姐妹将她叫了出去。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一而再被找茬,也忍不住拧眉。
只是没想到,几个人这回竟是来向她道歉的,为的是窗户和泼水的事。
态度十分小心翼翼。
周芙其实有想过大抵是她们干的,但没想到仅是隔了一夜,对方竟主动回过头来承认并道歉。
她忽地想起陈忌昨晚回来时,眉骨上添的那小小一道伤口。
总觉得应该不像他随口说的那么简单。
隔天期中考试,陈忌破天荒的没有缺席。
就连陆明舶在考场上见到他,都忍不住调侃“稀客”。
考试结束当天晚上,班委组织大家一块聚餐放松。
许思甜转过来说:“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我和你坐一起。”
“嗯?”周芙还没反应过来。
“聚餐呀。”
“噢,好……”
许思甜说完,跑去上厕所了。
周芙下意识看向陈忌:“你去吗?”
“去个屁。”他懒懒道。
他和这帮乖乖学生压根不熟,玩儿的也不是一个路数,从不会参与这些集体活动。
周芙“噢”了声。
陈忌扬了下眉梢:“倒也不用这么失落。”
“……”
聚餐和周芙设想的差不多,一个班的人分成两个圆桌坐,老实巴交吃点饭菜聊聊天,有的甚至还在对白天考试的答案,这种安分的场合,好像确实不太适合陈忌那样离经叛道的人。
周芙忍不住弯唇笑了下。
一顿饭吃到将近九点,原本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期间也不知道谁提了句要去ktv,一群人听了马上跟着附和起来。
“可以可以,反正明天周末不上课。”
“对啊一块去,都考完试了。”
许思甜莫名有些兴奋,拉着周芙就要跟上大队伍。
然而陈忌不在身边,周芙有些不敢太晚回家,本想拒绝,许思甜就开始磨她:“哎呀,来都来了嘛。”
“而且我听说陆明舶——噢,还有陈忌他们好像都在那家ktv,他们玩的地方,肯定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