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房一天花不少钱吧?老太太每个月退休金就这么多,现在都交到医院了,以后棺材本可怎么办。”
“妈,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十万八万能解决的事情。我问过医生了,这小子等于全身瘫痪了,就是个废人,你难道要养他一辈子?说什么等法庭判对方赔钱,你以为我傻啊,现在随便哪个官司,不都要判个5年6年的,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不管,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要是想养着这个野种的话,那就没我这个亲儿子,你就让这个废物给你送终吧。”
面对这样的质问,一旁的李安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现实好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倒在他的身上,让他目送两人离去,而说不出一句话。
日子一天比一天压抑,身体瘫痪的日子,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更可怕,比李安平想象中更让人绝望。
还好这个世界上仍旧存在希望。
现在他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便是上网看新闻。
跑车,富二代,强奸,再加上见义勇为和车祸,李安平的新闻一出现,便迅速抢占了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网上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情的人。当然舆论也是一边倒地站在韦诗诗和李安平这边。
事件的每一分进展,记者的每一次报道,还有人们对自己的每一句赞扬,都成了李安平现在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网络上,甚至还有了这次事件的主题网站,无数的人在这里摇旗呐喊,希望政府能够严惩凶手。
所以他现在最期待的事情,便是开庭了。每天他都将手机放在床头,等待着法院的召唤。
不过奇怪的是,韦诗诗自从他车祸以来,就没有来找过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过他,让他的心中有些疑惑。
而叔叔和阿姨,在和奶奶说了那样的话以后,竟然又再次出现了。两人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地跟着一名西装革履,趾高气扬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李安平吧?”男子的头颅高高抬起,满脸傲慢地看着李安平。
“我是金门律师事务所的徐利川,这里是100w。”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支票:“只要你稍微改一改证词,他就是你的了。”
李安平气地冷笑:“噢?你要我怎么改?”
男子似乎没有察觉李安平语气的异常,或者是他对手中这张银行卡的信心太足,自顾自地说道:“当时的天太暗了,你其实也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只是事后知道车主是尚振邦,便以为那人是尚振邦。其实事后想想,那人和尚振邦不太像。你这么说就行了。”
看到李安平伸出手来,徐利川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将银行卡递到了李安平的手上。但接下来的一幕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李安平将银行卡折成了两半,猛地丢在了徐利川的脚下。
“改证词这件事情,你们想也别想。你给我带句话给尚振邦,让他准备牢底坐穿吧。至于赔偿金,我自然会在打完官司后和你们要的。”
说完,李安平满脸嘲讽、快意地看着徐利川,他的内心感觉到了巨大的满足感。看着周围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看着叔叔阿姨还有徐利川震惊、愤怒的目光,李安平挺起了胸膛,为自己的回答而感到自豪。
这一刻,他的身体里似乎充满了力量,他感到自己问心无愧。
徐利川猛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深深地看了李安平一眼,一字一字道:“好!好!好!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利川离去后,李安平面对的,便是叔叔阿姨愤怒的脸。
“李安平,你有病是吧!?”阿姨吐了一口口水在他的脸上。
“你!?”李安平惊异地看着阿姨,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
“李安平,你到底想怎么样?”叔叔双手抓住李安平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他:“我们家也把你养了这么大了?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妈七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还要每天来给你端屎端尿,你现在这样是想把他急死对不对?”
“可是我……”
阿姨一指头戳在李安平的脑门上骂道:“你这小畜生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从小到大除了会惹事还会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尚振邦的爹叫尚安国,是中都市市长!!你非要把我们一家都搞死才安心嘛?”
阿姨哭嚎着,劈头盖脸地捶打在李安平的身上。直到奶奶过来送饭,才肯罢手。接着又是一顿争吵。
期间,李安平一直茫然地坐在床头,他双眼毫无焦距,只觉得心头一阵抽痛。他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伤口裂开,还是因为阿姨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