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打了个冷颤,茫然地睁开眼睛。
四月天里刚经过一场倒春寒。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宽阔的双人床上,半截身子腾空,袜子不翼而飞。
被子踢在床尾缩成一团。枕头早就掉下了床,连床头柜上的水杯都被他半夜翻身的大动作撞翻,掉在地毯上撒得干干净净。
他把卷到胸口的t恤往下拽,盖住凉飕飕的小腹,慢腾腾地坐起身,缓了缓神,锈住的脑袋迟钝地回忆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跟同学喝酒蹦迪到凌晨……回家倒头就睡……睡觉时表演杂技,还在梦里写了一晚上的作文,可把他累坏了。
跟往常一样。
窗帘没关,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得一屋亮堂。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沉闷的头痛,口干舌燥,捡起杯子去重新倒了水一饮而尽,又倒回床上拉着被子蒙头补回笼觉。
不多时,手机铃声兀地响起,摇滚乐过分热情的鼓点响彻卧室。
他困倦地闭着眼睛,满床乱摸,最后掉了个头趴在床尾,从地毯上的外套兜里捞出手机,睡眼惺忪地看来电显示,贴到耳边有气无力,“喂……”
“乖,怎么睡到这个时候?”
应允耳朵一热,翻身掉下了床。
他上个月刚过完二十岁生日,都大三了,学校里打球约架横着走,教学楼遇到新生都羞答答地跟他说学长好。
他哥还喊他乖。
宿舍里都是上铺下桌,掉床不是这个动静。电话那头的人又敏锐地发问,“昨天晚上睡在哪?”
“睡在你家。”
“想哥哥了?”
“滚啊。”
成熟男人的嗓音醇厚低沉,笑声顺着手机传过来,像抵着他的耳朵震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