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时牧桓现在的样子肯定跟从前很不一样。病情发展到晚期,无论还是精神都已经受到了相当的折磨,他无法比较跟车祸后的惨状哪一个更令人畏惧,只是真正再面临这种情景依旧很不适应。
当初害怕看到应小蝶的那股子胆怯又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挪不动脚往床边靠,就隔着几步跟时牧桓说话,刚开口就鼻子发酸。
时牧桓至少瘦了一半的自重,刚抽完腹水,瘦骨嶙峋地靠坐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像竖放的半截枯枝,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死亡的阴影蒙在他的脸上,似乎只等他闭上眼就会把哀乐奏响。应允完全无法将他和记忆里那个身材高大的继父联系起来,不敢也不忍心跟他对着干。无论时牧桓说什么话,听不听得进去,通通都点头说知道了。
即使时牧桓教训他,“你已经这么大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总是拖累你哥。不要再给他闯祸。”
他还是乖巧地说,“我知道了。”
时牧桓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即使在生命的最后,精明挑剔的目光一如既往。
如果他是个女人,或许时牧桓会满意得多。不算聪明,但很听话,尤其听时淮的话。这样的女人听起来就适合结婚,还会心甘情愿地给时淮生几个孩子。即使无法亲眼看到,光想想也能安息了。
应允想,他或许可以跟时淮结婚,但永远都生不出孩子。
时牧桓也是控制欲很强的人,看到时淮本该完美的人生因为他这个潜伏已久的变数成了现在这样,一定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