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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去年换季时的那场折腾人的重感冒,夏珺言不禁有点后怕,再也不敢贪一时的凉快,起身在另一张桌子上找到遥控器,把空调关掉了,顺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做了做伸展。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夏珺言忽然有点想念家里那两个总是围着自己团团转的臭男人了,虽然很爱吵架,但至少热闹。

想到这里,夏珺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被那两个人惯坏了,他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害怕孤独。

忽然,塞在白大褂衣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夏珺言拿出手机来看了下,原来是同门群里的消息。

最年长的师兄在群里说,他们的老师病了,今天晚上刚进二院住着。

又有人问:检查结果出了吗,是什么病啊?

师兄答:胃癌一期。还好发现得早,能手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姜桦说:但窦老师都这个年纪了还得挨刀子,实在很受罪。

师兄道:是啊,太遭罪了。大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凑个时间一起过去看看窦老师吧。

群里的同门们立刻聊了起来,最后说定明天下午下班之后去,在二院正门口集合。

夏珺言看到老师生病的消息,也不免觉得担忧。他们的导师叫窦和,是国内极负盛名的儿科医学大牛,主攻的领域是小儿外科。窦和已经六十岁了,今年夏天带完他们这最后一届博士生后便退休了,但退休之后他依然在承接各种高难度的手术,并没怎么好好休息。夏珺言从升研了以后就一直跟着窦和,这几年来窦和的工作强度有多高他都看在眼里——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有时候一天好几台手术做下来,连饭都没空吃。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生病啊。

夏珺言从接触临床开始,便深感医生是个很令人折寿的职业,基本上是在燃烧自己的健康来挽救别人的健康,而且事到如今想从这行跑路也难了。夏珺言对自己的体魄没什么自信,很担心今后会累出什么毛病来,所以年初跟唐映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还去寺里拜了拜佛,祈祷自己不要死得太早。虽然知道没用,但人活着这么难,总得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人到了晚上,总是很容易eo的。夏珺言又叹了一声,坐回去要继续写论文。

就在这时,孔栀忽然回来了。

夏珺言没回头,自然也就没看见孔栀的表情,只随口提醒道:“值夜班的时候最好不要离开值班室太久啊,还有要记得手机一直保持通畅。”

孔栀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夏珺言旁边那张办公桌前坐下了。

夏珺言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情绪不对,偏过头去问:“怎么啦?妆都花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孔栀从宁深那里听到的那些话,夏珺言自然是一无所知。

“……花了就花了,反正也没人要看。”孔栀低着头,赌气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打开了笔电继续干自己的活,不再和夏珺言说话。

夏珺言吃了闭门羹,也弄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她,心里有点小郁闷,不过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否则那也太不识趣了。

两人各做各的,并不互相干扰。就这样到了快零点的时候,护士那边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说夏珺言负责的病人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过去处理一下。夏珺言立刻就扣上电脑去了,在病房里忙到快十二点半才搞定,疲惫地拉开门出去了。

其实做处理没花多长时间,他这半个小时主要还是花在了哄小孩儿和安慰家长上。

夏珺言和值班护士挥别,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这个时间病人基本都睡下了,会在楼里走动的基本上只有护士和医生,安静得很,以至于一些极其细小的声音都能被夏珺言捕捉到。

他在走廊的拐角处驻足,皱起眉心,屏住呼吸去听那动静——那是非常非常轻微的摩擦声,似乎就是从他身侧这间病房里传来的。

昨天有个小姑娘从这里搬出去了,现在这间病房里只有一个床位是有病人的,那个人就是……吴麟。

他的情况极其特殊,是需要格外关注的孩子。夏珺言这些天也花了很多心思在他身上,今天中午趁着午休的时候推着轮椅带吴麟下楼去晒了晒太阳,晚上刚吃完宵夜的时候也专门来看了吴麟的情况。这孩子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话不多,脸上也没什么情绪,看起来似乎很正常的样子,但夏珺言觉得,这反而是一种不正常。

就进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吴麟已经没了父母,也不被亲戚待见,夏珺言虽然明白医生不可能去照顾一个病人的一切,但很多时候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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