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化妆间,百无聊赖。
森山推开门看向她。
蓬松蜷曲的黑色卷发如同海藻一样覆盖住雪白纤细的后背,虽然她没有回头,森山也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
她一直都不是什么瓜子小脸,反而因为混血的原因,有着一些欧美的棱角分明。
这张脸,才刚刚到最好的年纪。
那双清澈懒散的混血蓝眼睛一扫就看到他了。
然后那张涂着玫红色膏体的嘴唇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来了,我们现在出去?”
木下绮罗抱着繁杂的裙子,助理也在后面抱起后面那蓬松拖地的裙摆,在木下绮罗身后亦步亦趋。
“等会可能会有主办方来和你聊天,说话客气点,知道吗。”
森山跟在她身旁,一边体贴地为她开道,一边不厌其烦地嘱托。
她嗯地应了一声,看起来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算了,她应该知道分寸。
等找到座位后,森山便和助理退到后台,只留她一个人坐在那。
左方是内部记者的摄像机,正在记录着会场里面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只有她静静地、又有些神情懒散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连发型都没有做,随它们慵懒地披散在肩头,但没有人会觉得不对,因为这就是木下绮罗。
结束后,她没有得金曲,却得了一个最佳新人奖。
做完采访已经接近九点。
她从录音棚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脸,昳丽无边的人神情却是如此疲倦。
“绮罗。”
她听到这声紧贴不舍的呼唤,有些不耐烦。但还不能表现出来,一直到对方不急不慌地走到她面前,她才抬头去看他。
“宫景前辈。”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宫景良希的眼里,就像原本冷艳的高贵猫咪一下子变得可爱可欺。
对于这次得奖,森山倒是很满意,一回头却发现自家艺人已经跟着其他前辈一齐往外走了。
“怎么拿了奖还不高兴啊?”
“前辈看出来了?”
“不是很明显吗?”
宫景顿了顿,又问道,
“因为,那位幸村先生受伤了?”
她坦然地承认,“是啊。”
“职业选手,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宫景温言安慰。
她笑了笑,哪怕这个笑容并不多么地真心实意,宫景都没办法把自己的眼睛从这个人身上移开。
于是,他又开始委婉地邀请她参加上次缺席的茶会,木下绮罗难得地就想回嘴几句。
‘受伤都是在所难免的’这种论调,是外人的惯常说辞,她一直以来都会觉得有点不爽。
啊,她宁愿去听一听那些球赛观众们口中的惋惜和不平,都不愿意对上宫景这种丝毫没有真情实意的安慰。
“前辈,我担心的可不是什么所谓的网坛选手,”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宫景。
“我仅仅是在为我的恋人挂心哦。”
男人见好就收。
她始终是扎手的。
只是,这个男人的心里难免又升起嫉妒,为她话里话外护着的那位青年网冠。
她似乎不想在外面多说那位恋人的事,又寒暄了几句,就自顾自往外走,宫景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最后却连木下绮罗的裙子都没碰到。
已经有人先他一步牵过了木下绮罗的那只手。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还待在法国的那位网球选手,突然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东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宫景很难把眼前纤细精致到极点的青年和球场上那个无比强大又冷酷的人联系到一起。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穿着米白色的亚麻针织,一身轻松的家居休闲装,看样子是刚从家里赶过来似的,和隆重裙装的木下绮罗站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竟然没有一丝违和感。
按住心口的不耐和古怪感,宫景走近,他还能听见女人那有些不满却又惊又喜的语气。
“……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她明显一扫前几个小时的郁气和闷闷不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因子。
宫景很快收回了看向女孩的视线,
见他走近,那位幸村侧头看了他一眼,宫景只好主动伸手,
“幸会,幸村先生。”
对方一只手揽着木下绮罗,鸢紫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又似乎在笑,很礼貌地伸出另一只手和他握了握。
“幸会。”
她最怕出门和他一起碰到记者,总之,就是很烦。也不是没有被拍过,对于那些新闻上咯噔的标题两人都有些接受无能,而万一一个不幸,狭路相逢,记者们总是会追问她对于幸村在国外赢球和输球的这种话题,实在让她不胜其烦。
所以她很快钻进车里,催促幸村。
对于已经许久未见的恋人,她坐下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打量对方,幸村也任她打量。
“怎么突然回来了。”
而且还没有告诉她。
幸村发动车,一只手转着方向盘,一只手从上车起就和她的交叠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