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德威又吩咐道:“现在可以把舍人们都聚齐了,一起来参拜本官!”
每个阁老搬到无逸殿的时候,都带了两名贴身中书舍人作为随从,其余的基本都留在文渊阁了,加起来还有四十多人。
说起这内阁诰敕、制敕两房中书舍人,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其实从官场品流来说,本质上还是杂官,性质与其他衙门经历、知事、司务、孔目之类的没多大区别。
只不过内阁这地方高级,所以使用的杂官也显得高级一些,甚至还是七品。
但杂官就是杂官,内阁中书舍人可以积攒资历加品级,五品甚至三品的中书舍人也不是没有过,但不允许迁转科道六部,一般就是当一辈子中书舍人。
所以内阁中书舍人与秦德威本质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之间的身份鸿沟是无法逾越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给新来的秦德威一个下马威的情况。
奉旨入直文渊阁的秦学士一声令下后,两房中书舍人全部老老实实的出来,站在院中。
秦德威站在文渊阁堂屋门口,面朝众人道:“今日余时不多,本官不想长篇大论,只在此说一句话,尔等记仔细了!
以后文渊阁只能有一个学士,那就是我,秦德威!”
于是这位年轻的有点过分的新来入直学士,立即给全体内阁中书舍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铁打的舍人,流水的宰辅,内阁阁老可能会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但中书舍人经常一干几十年。
很多老舍人见识过杨廷和的强势,见识过张孚敬的严苛,见识过夏言的专横,可谓是见多识广。
但他们今天看到直接霸占文渊阁堂屋的秦德威,还是感觉开了眼。你秦德威并不是正牌子阁老大学士,就敢这样肆无忌惮?
还有,秦学士做人从不考虑退路的吗?等到那些阁老大学士们搬回文渊阁的时候,你秦德威又将何以自处?还好意思占据中间堂屋办公吗?
他们又哪里知道,阁老若想回归物理意义上的文渊阁,那要等到嘉靖皇帝驾崩了
讲完话的秦德威挥了挥手,准备让大家散去时,忽然有个年轻中书舍人排众而出。
又对秦德威叫道:“慢着!下官方佑还有话要说,秦学士尚有疏漏之处!”
这是自恃有背景的刺头跳出来作死了?秦德威忽然莫名的兴奋,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
内阁中书舍人里,不乏有背景的二代,实在考不上举人进士,就找关系补了内阁中书舍人的大有人在。
说实话,秦德威自从混迹于朝中后,就没见过无脑跳出来找打脸的白痴人物了。
而那些被自己打脸的人,其实都是有利益驱动的,最后演化成了送脸上门。
这个叫方佑的年轻舍人走到文渊阁台阶下,继续对秦德威:“下官以为,对秦学士的称呼不是很妥当,必须要改进!”
以秦德威之机智,也感到莫名其妙了,这个年轻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朝中皆知自己坐拥双学士,是名副其实的秦学士,又有什么问题?
又听到方佑继续说:“以后秦学士必将长期入直文渊阁视事,而秦学士的两个学士,一是翰苑官职,二是春坊官职,皆不属于文渊阁!
是以下官以为,若秦学士今后公事以文渊阁为主,用其它衙署的学士为称号,其实并不妥当!”
秦德威也沉默了,此人说的似乎也没错?
然后随即在场其他人却都陷入了为难,如果不用“学士”,那还怎么称呼?
难道要称为阁老?但这是不可以的!
正常情况下,入阁的大学士都尊称为阁老。可秦德威这种半吊子入阁,根本就不是正经的阁臣,绝对不能与其它大学士同称阁老,必须要区分开。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都埋怨起来。
这方佑简直就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糊弄着叫秦学士不就完事了,非要吹毛求疵的作甚,这下就陷入了礼法困境!
但方佑却胸有成竹,指着文渊阁中间的堂屋,大声对众人说:“在外面官署,主官可以雅称正堂,取其坐正堂理事之意也!
而文渊阁乃辅弼君上之处,固然不能有正堂官员,但秦学士坐中堂而视事,可以雅称为中堂也,我大明独一无二的中堂!”
随后方佑立刻对秦德威行礼道:“下官方佑,再见过秦中堂!”
秦德威目瞪口呆,中堂是后世流行的对宰辅大臣的称呼,清宫戏里经常见,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不太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