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不就是皇帝吗?但徐妙璟还是有很多不懂之处,再次不耻下问:“那密报到底怎么写,姐夫你举个例子啊!”
对于一手扶持上去的徐小弟,秦德威还是很耐心的,又继续指点说:“比如,先刻画这几个言官蹭了廷杖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洋洋得意嘴脸,下令打廷杖的读者看了后憋屈不憋屈?
然后再描述我大义凛然,以身作则,呵斥他们为奸党的英姿!读者看了后爽不爽?只要让皇读者爽了,就什么都有了!”
徐妙璟若有所悟,收获良多,又问道:“你写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诗词,其实都有点怨气,要不要附带进去?”
秦德威打了个哈欠:“君子坦荡荡,都附带上吧,刻意漏掉反而会让读者猜疑!”
一日之间,秦诗霸的新诗稿不敢说是满京师都是,但起码在教坊司附近几条胡同、西城官员住宅区里,流传的到处都是了,印刷版手抄版的都有。
以如今的信息传递效率,这简直堪称奇迹,如果不是秦德威提前大批量印刷,绝对做不到这点。
诗词写得好,情绪很上头,秦德威本身话题性也很强,文人士大夫见面必然聊这些,这就是热度。
“奸党”两个字就像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回旋着挥之不去。
陷入被秦德威诗词支配的恐惧今后,很多人就深深的理解了,什么叫诗霸。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又过了一日,背负“奸党”压力的大学士严嵩进去了,礼部尚书张潮出来休沐了,秦德威登门看望张老师。
虽然出来时间很短,但张老师已经听了一堆秦德威事迹了。
在张老师眼里,这个学生做事一直就不着调,可总能有个不错的结果,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也就懒得“纠正”了。
但还是忍不住质疑说:“你手里毫无证据,就敢这样指斥严嵩、霍韬,若是错了该如何是好?幕后黑手不一定是严、霍。”
秦德威却完全没当回事,随口答道:“如果骂错人了,那就再写几首诗道歉,身上还能少块肉?
再说了,就算不是严、霍,那帮言官背后也是有别人指使的!若有人敢出来承认,那我就敢道歉!”
张老师真无语了:“你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乱来,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秦德威还是没当回事:“老师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真看不出来,你心里竟然还能有数。”张潮忍无可忍的讽刺了一句。
秦德威很直白的说:“无非就是八个字,只骂奸党不骂皇帝!”
张老师叹口气,这学生能反手把一群言官打成奸党,怼到气昏,也是人才。
反正管也管不了,最后张老师便提醒门生注意形象:“老夫还听到有些人议论说,如果你将来获得执文坛牛耳的地位,那也不应该称为文坛盟主,而应该叫文坛霸主。”
秦德威貌似谦逊的答话道:“啊,都是诗友们抬爱,学生我会继续努力!”
张老师懒得再“教育”弟子,直接问道:“老夫明日又要入直西苑去了,你可有话需要老夫转述?”
这意思就是,可以在皇帝那里帮着说几句。
秦德威答道:“这次已经有人传话了,所以不必劳烦老师!老师在西苑时,只管专心青词就好。”
张老师莫名的失落,原来自己并不是秦德威的唯一。
然后又看到秦德威摸出一份文稿,递了过来,张老师打开看去,原来是一份青词文体。
“翠苑回春,结金茎于瑞露;丹丘布气,呈玉乳于灵泉。今者,吉曜流祥,星真驻景。武夷新荚旋登,清闭之筵阳羡
伏愿:九玄锡福,三极昭恩。望碧汉之仙槎,降丹霄之羽毂。歆享芬芳之荐,陟降在兹;鉴观涓滴之诚,威灵有散落而万宇皆春,圣泽霑濡而九域共润。”
张老师看完后,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内容是写新茶的,但又是青词笔法,这是什么鬼?谁家青词写新茶?
秦德威解释说:“是这样的,陛下移居西苑那日,召我们几个大学士觐见。
老师你不在场不知道,当时陛下曾以《新茶》为题,命我们四个大学士作青词献上。
而我学疏才浅,当时名列第四,一直愧疚于心,有负陛下之期冀!
故而这些日子我知耻而后勇,在家仔细雕琢揣摩,重新作了一篇,烦请老师代为进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