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想,如果真想动手,秦德威难道自己没有能力动手?他不动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算你把我弄死,别人也都会以为是秦德威指使的!到了那个时候,别人又怎么看待秦德威?」
徐老三很嫌弃的说:「那带着你这个累赘,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严世蕃差点吐血,他内心自诩是除了秦德威之外天下最聪明的人,却被这纨当垃圾看!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但最憋屈的是,自己还要这个纨绮阐述自己的「作用」,以免真的被「弄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严世蕃微笑着说:「我其实是一个人质。
徐老三还是很嫌弃的说:「那我要你这个人质作甚?还不如弄死!」
严世蕃解释说:「人质怎么能没用?假如秦德威此去浙江,遭受了挫败,陷入了危机,该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才能避免被追究?
到了那时,我这个人质或许就有用处了!毕竟我父亲乃是当朝执政大学士!」
徐老三不顾船只摇晃,猛然坐了起来,叱道:「一派胡言!我秦兄弟天下无敌怎么会遭受挫败!」
严世蕃当头棒喝道:「你看当年楚霸王如何?难道不是天下无敌?最后不也有垓下之败?」
徐世安驳斥说:「从十年前开始,总有人说秦兄弟如此张扬,最终一定难逃败局!但直到如今,他还是没有真正败过!」
严世蕃反驳说:「我比你更懂秦德威!如果他只会循规蹈矩,只想做个平庸大臣,不敢说定善始善终,但维持数十年不坠很容易!
但从秦德威往常行事风格来看,总喜欢另立规矩另起炉灶革故鼎新!绝对不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人!这次他肯去浙江,必然不甘于平庸,肯定要有大动作大动静!这样的结果对个人而言,就是大起大落!我不知道你读过史书没有,那些推行新政的人,有多少是能善始善终的?」
徐老三依然不信:「败阵之人,肯定都遭遇了强大的对手!在浙江,又能有谁是秦兄弟的对手?」
严世蕃反问道:「难道你真不知道乡土势豪的厉害?你徐三爷不妨拿自己想想,从外地来南京的官员,能奈何得了你徐三爷你这个本地土豪吗?
秦德威去了浙江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想推行新政,必定要触动本地大族利益!
他一个外来者,在别人地盘上,怎么与掌控了几乎所有本地资源的大族去斗?
从古至今几千年了,也没见谁能把乡间本土势力彻底根除的!何况这些大族也不是孤立于本地的,一样朝中有人,上下连通!」
徐世安本来就不舒服,听着也是头大,挥了挥手说:「今日暂且饶你!以后听我秦兄弟处置就是!」
严世蕃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徐老三是个浑人,什么道理都说不通。
虽然「人质」这种身份不好听,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连亲爹都顾不上自己了,那就只能自救了!
能当「人质」起码也是有用之人,不会被随便往江里海里乱扔!
「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样子!」徐世安却又说:「将这姓严的绑起来,塞到货舱去!」
严世蕃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难道你还担心我跑掉不成?」
徐世安愣了愣突然也醒悟过来,「好像秦兄弟从来不担心你逃跑,甚至巴不得你逃跑?」
然后又对仆役家奴们吩咐:「不必拘束严大爷了,他若要逃就尽管让他逃!他若跳进水里,就送他上岸!」
严世蕃悲怆万分,如果不是父亲不给力,对秦德威全面落于下风,不得不各种妥协,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连秦德威一个奶兄弟,都能对自己呼来喝去、喊打喊杀!
一路再无话,当船漂到长江与运河交汇的京口驿时,徐世安实在忍不住了,坚持要上岸休息。
京口驿算是水道上最重要的驿站之一了,毕竟是「京口瓜洲一水间」的京口,南北接连大运河就不用说了,向西也可以沿江而上抵达南京。
唯独向东略为冷清,因为东边没多远就是大江的出海口了,除了去太仓州和上海县方向的,很少有人从这里向东。
往来路过京口驿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以徐老三的排面,别想在这里得到太好的官方接待。
一个南京城留守右卫的三公子、正五品千户,放到外面来,根本不算什么,在这种繁忙的驿站根本排不上号。
但徐世安还是在驿站住进了独立院落,甚至还是最好的独立院落。
没别的原因,谁让徐老三有个叫秦德威的奶兄弟,而且这位奶兄弟还即将过境。
这让宿醉之后被搬到船上,并一直在船上颠簸的徐老三,终于感到些许舒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