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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很疼,我眼前阵阵发晕,双手撑地才缓和了一些,血顺着我的脸往下滴。

他以前从来没对我动这样的手,即便他再生气,都知道分寸,当然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原来每次打起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在让着我。

他脸上冰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一头野狼在看着一只猎物,但很快他就扭过头不再看我,他甚至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小声地喊他“齐哥”,以往这个时候,他会心软的,但是这次他没有,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隐忍地发颤,他让我滚出去。

我不想走,但我不走他就要起来,我怕他的伤口会裂开,只能退一步。

我原以为我们冷静一下,然后我认错,我好好认错,他会给我机会的,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他,各种意义上,我都不想失去他。

我固执地认为这是因为他是左林的哥哥,但是直到后来,后来当我们都走到最后一步绝路的时候,我才明白,是我错了,是我一直弄错了。

我不想失去的不是左林的哥哥,我不想失去的只是他。

但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后来他就出院了,但是他和陆桥在一起,当我知道他们一起去了苏州的时候,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状态,我根本在学校里待下去,满脑子都是齐哥。

我想要见到他,我想要立刻见到他。

但一切的爆发点在我知道他和陆桥回了他老家,那个是他曾经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甚至都还没去过的地方,我那一瞬间头皮几乎都快炸开了,一种极其危险感逼近了我,我清楚地认识到,他是真的,他这次是真的准备和陆桥在一起。

他曾经告诉过我,等以后我有空了,暑假了,他要带我回去见他奶奶,告诉他奶奶他有伴了,但我没想到最后跟他回去的竟然不是我,而是陆桥。

我几乎是没有思考,就立刻请假,去了他的老家。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镇子,里面的人几乎都拆迁走了,剩下的房子歪歪倒倒,只有中间的一个五层高的大楼算是中心建筑,一水儿的平房,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破旧。

和他身上的气质很像,像是一个囚笼,又像是真正自由的地方。

我看到他们两个住在一起,特别亲密的样子,我恨不得冲出去,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如果左齐知道我来了这里,他会立刻离开,但是我看到他俩在一起的样子,几乎无法呼吸。

我疯狂地嫉妒陆桥,为什么他才和左齐认识这么长时间,左齐就能带他来这里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恨有另一个人占据了左齐,我恨左齐本该满心满眼都是我,可他现在却一直看着别人。

但是我又毫无办法,我没办法去强迫他看着我,其实我恨不得拿个铁链把他锁在我身边,让他只能看我,永远只能看我。

我不是没尝试过忘记他,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真的分开的,说不定我就是一时的放不下,但后来我才明白,我根本无法忘记他,拥有过左齐这样的人,又怎么去喜欢别人。

他太特殊,特殊到,我已经无法把他当做左林的替身,甚至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我冷静下来之后,知道如果想要重新挽回左齐,就必须要让他和陆桥分开,所以我就去寻找了一些关于陆桥的事情,所幸陆桥这人也是情种,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找起来并不费劲,更何况,在去找左齐的时候,我还遇到了另一个当事人,汪波。

我没有再继续插手陆桥和左齐之间,但我知道,他们走不长,因为汪波,因为汪波生病无药可医了,我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汪波要回国,但这也不关我的事情,他做他的事情,我只需要带走左齐。

如我预料的那样,陆桥最终在左齐和汪波之间,还是选择了汪波。

我看到左齐酗酒,我看到他生病,病的走路都走不稳,我带他回了酒店,那时候他已经意识模糊了,根本认不出来我是谁。

这是时隔三个月,我第一次近距离触碰到他。

但他瘦了,瘦了很多很多,曾经我以为他的身体很好,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扛得住,但是现在我摸着他后背几乎凸起的脊骨,忽然有些害怕。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个人,是个有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痛苦,会生病,会消瘦的人,而不是神。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我甚至在学校请了长假,我没想到我爸妈会来添乱,但是没关系,我能拦住他们,我能让左齐第一次步入我的陷阱,我也能让他第二次踏进来,我算的很好,每一步都很精准,我知道他的性格非常倔强,但是我也知道他哪里最心软。

的确很疼,我眼前阵阵发晕,双手撑地才缓和了一些,血顺着我的脸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