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屋时,她读过不少言情故事,尽管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倾慕二字的含义——在她看来,唯有男女两情相悦,方可互道倾慕。
“我如今尚未倾慕于你,不能骗人。”
魏玘沉默须臾,神情渐冷,正要开口,却听面前人又道——
“你希望我倾慕你吗?”
阿萝眨眸,食
指点唇,认真道:“若你希望我倾慕你,那你应当……”
话音滞在半空,惹得谁人屏息凝神。
可最后,阿萝摇头,只道:“我也不知你应当怎样。”
纵有书本,她仍不通男女之事,自然说不出名堂。况且,她记得,陈家丞说过,魏玘不会娶她为妻。有这层顾虑在,她更不会深入细想。
魏玘冷笑一声,眸里燃起薄火。
他气阿萝,更气自己——方才,不知不觉间,他竟全神贯注,等她给出明确的指引。这未免太不像他,他明明从不低头。
阿萝见状,愣住,不知魏玘为何又变了脸色。
她道:“你生气了吗?”
这阵子,她很少再看见魏玘动怒,只有刚才,但也并非因她而起。而此刻,她捉住他眼中一簇火,又想起蒙蚩还在他手中,立时乱了阵脚。
“你、你别生气。你若不希望我倾慕你,我也可以不倾慕你。”
“我照你说的做,你别伤害我阿吉,好不好?”
——蒙蚩。又是蒙蚩。
魏玘目光凉透,怒极反笑,道:“好啊。”
“你最好此生都别对本王动半点心,换你阿吉平安无虞、康健无忧。”
言罢,他起身,拂袖离去。
阿萝被留在原处,望着大开大合的殿门,不知所措。
……
魏玘出殿,投身春夜之中。
殿外,灯火灿明,好似星河坠落,却莫名透出冷意。
川连候于廊下,听见足音,当即迎上。
他揖礼,正要禀报,却见贵主面露愠色,未出的话语立时一顿。
魏玘并未看他,道:“说。”
川连沉默,斟酌措辞,道:“殿下是否要寻太医?”
这两日,凡是肃王近臣,无人不晓,肃王为缝补一只织金香囊,常受针尖刺伤,恼火至极。此时此刻,川连还当魏玘是因此而动怒。
魏玘听出川连误解,也不解释,只道:“不必。”
最初,他确实是被针扎得不耐,才来寻阿萝,检查她是否留了伤痕。但现在,他动怒的原因关乎其尊严与骄傲,他自然不愿与人多谈此事。
川连不知内情,只叹息,道:“殿下不妨交予郑三娘子,由其代劳。”
他记得,前日,魏玘专程请来郑雁声,探问女工技法。郑雁声大惊,对魏玘好一通笑话,最终主动请缨、替魏玘缝补,却被魏玘回绝。
“殿下尊贵,如欲修补香囊,无需亲自而为。”
魏玘步伐不停,只道:“阿萝迟早要走。”
“既然这是她赠予本王的礼物,那本王补好它,用以与她诀别……”
他一顿,又道:“也无可厚非。”
川连闻言,不禁收声,不知如何回话。
他始终认为,魏玘不该耽于女色,应与阿萝划清界限。而在此刻,听魏玘口称诀别,他却毫无快意,只觉长夜亘古、寂寥横生。
可寂寥之余,他又觉幸运——幸好,他没看错人。魏玘胁迫阿萝,系冲动所致,不会当真强人所难,否则,此事与抱负冲突,只会令追随者心寒。
正思量间,忽听魏玘道:“蒙蚩一事,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