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露重,山道旁的野草上结满了雪白的霜。
大黑马拉着马车缓缓行过蜿蜒的山道,车轮碾过满是碎石子的小道,发出轧轧的声响。
马车后,
远天暗蓝。
地平线以下,太阳渐渐冒出头来。
而天上的月亮还剩淡白的轮廓,并未完全从天穹中消失。
“吁——”驾车的车夫-苏午在马车行到一片悬崖绝壁前的乱石滩上时,忽然拉了拉马缰绳,令大黑马停住了脚步。
苏午侧身掀开车帘。
车厢内,茅山大师兄‘玄清’正襟危坐,脸色微微发白,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老道玄照背靠着他的肩膀,双腿抵在车厢壁上,双手抄在衣袖里,蜷缩着睡得正香甜。
见苏午掀开车帘投来目光,
玄清肩膀猛地晃动了几下,将老道从昏睡中晃醒:“到地方了!”
“到了,到了吗?”老道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他转过身来,伸手擦了擦眼角,重新别了别头上的发簪,跟着就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老道长扭头看了眼侧方的悬崖绝壁。
在那悬崖绝壁的中间位置,有一座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挖掘出的山洞。
山洞外沿被人重新砌了墙壁,修筑成一座庙观主殿的模样,这座修筑出的庙殿前脸把山洞完全包围了起来,庙殿门前的台阶乃是几道蜿蜒而下的木梯拼凑而成。
即便现下无人在那木梯上走动,
木梯被山风吹着,亦是摇摇晃晃。
常人走在上面,必然会觉得甚为惊悚。
“活菩萨洞!
就是这里了!”玄照老道眯眼看到那半山绝壁上的庙殿门额,看清楚了黯蓝天光下的门额字迹,他咧嘴一笑,走到一颗大石头后方便去了。
茅山大师兄玄清看着半山绝壁上的庙殿,一时间神色复杂。
其见苏午将马车停在一个方便回转离开的位置,出声问道:“小辈不去方便一下吗?
待会儿我们抢了庙里的那尊‘活菩萨遗蜕’就得赶紧跑,跑得迟了,会被里面的和尚追上来臭骂我们这些牛鼻子不要脸的。
那时可不会再留给你解手的时间。”
苏午摇头拒绝了玄清的提议,将马拴在一棵野树上,抓着马鞭朝玄清那边走去。
“你这小辈,年纪轻轻的,为何就不是童子身了?
莫非也是哪家的少爷,从小混在脂粉堆里,后来家道中落了,才出来跑江湖?”玄清又问。
苏午皱了皱眉。
玄照的这位师兄实在话太多了,
其与‘沉默寡言’这四个字没一点关系。
“关你甚么事?”苏午回了玄清一句。
“若是童子身,就能修行龙虎山的‘龙虎大丹’了,修了那个,更容易理解意之丹火究竟是甚么,再修‘魔身种道’就容易许多了。
可惜你不是童子身。
可惜,三山法脉倾颓,龙虎山那畔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玄清满脸惋惜,喋喋不休,“不过,话说回来,我若不是半生痴迷于道法,
一定也会到处转转,
多‘日’几个女人。
也不枉此生了。”
苏午默然不语。
玄清絮絮叨叨地说着,玄照终于从大石头后走了出来。
他一出现,顿时吸引了玄清的火力:“你这厮,怎么敢把你二师兄给葬到秃驴的庙里去?等玄玦醒了,见自己都被塑成了金身,剃了光头,
你且看他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