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加自心誓愿成就佛陀,苏午未曾阻挠她在成佛路上的一切请求,她的修行,承自‘转轮圣王’,亦即承自苏午。
她虽没有上师,苏午却已相当于是她的上师,及至她的本尊!
今时上师本尊将慈悲心传递给了她,她理当继承并发扬这慈悲心,这‘慈悲心’亦是她继承得来的、将要证悟的‘空性’的一部分,她想要证悟空性,便须保有这慈悲心,修行依止本尊的过程,就是令自身越发与本尊相像,最终成为另一个‘本尊’的过程!
而这慈悲心里,包含了‘准允弟子成佛路上的一切请求’,卓玛今时为求成佛,希望与苏午心神相互印证交通,以行‘无上瑜伽神交法门’,请苏午为她指点迷津,令她能彻底成就‘放魂母’的心识——卓玛尊胜的这个请求,即是‘成佛路上的请求’,丹加若要彻底依止本尊,便必须要答应卓玛尊胜的这个请求。
允许她印证交通苏午的心神,与苏午行‘无上瑜伽神交法门’。
丹加遍读经典,参修诸法,虽未真正修行过‘无上瑜伽部’,但对这神交之法亦颇有了解,正因为了解这部法门,她此时才会如此生气,险些显出忿怒之相来!
那‘无上瑜伽部’的法门,从来不是甚么正经法门。
她自立‘转轮大法寺’以后,就禁绝了诸佛本尊护法的双身相,所有‘乐空双运’的便宜法门,都在禁绝之列,而‘无上瑜伽部’包含这乐空双运的便宜法门是最多的!
丹加粉脸通红,她怒视着卓玛尊胜,绣口微张:“我自立转轮大法寺以来,已然禁绝所有‘乐空双运’之便宜法门,以邪行证空性,也只能证得肖似佛陀的魔类而已!
今非我不愿同意你的请求,只是因为你既在我门下,我又系转轮大法寺呼图克图,承袭转轮大法寺之体统,便需将戒律清规一并延续下去。
你之请求,违背了本寺戒律,是以我不能答应!”
卓玛尊胜低垂眉眼,她肤色雪白,犹如一尊羊脂白玉的雕像,既出尘,又让人忍不住心生亵渎之念。她听得丹加所言,神色间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双手合十了,轻启檀口:“我请求尊者与我心神印证,相互交通,为我勘破迷津,此般法门,不在本寺所禁绝‘乐空双运’诸法门之列。
此般法门,不论是中原佛土,亦或密藏佛地,都是上乘妙法。
而人之所以有‘邪行’,是因其先有‘邪见’,之所以会有‘邪见’,实是因自性之中早发‘邪淫之心’。
神交点拨之法,全看心神相印之二者,是否能‘发正心,立正见,走正途’,弟子今心识澄澈,无有邪晦,尽可承接一切光明映照,天海藏呼图克图如若不信,自可以映照弟子心识,可知弟子所言并无一丝虚假。”
丹加闻言,面颊更红,一时间却再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眼里水意盈盈,像是要被卓玛尊胜一番言辞给气得要落下泪来。
从前尊者自大雪山上离开以后,便是她与卓玛尊胜‘相依为命’,一同历经重重凶险,最终建立了‘转轮大法寺’。她前往密藏诸地辩说经典,阐释转轮妙法之时,卓玛就在寺内主持一切事务,转轮法脉一代只有一尊呼图克图,但卓玛在寺内不是呼图克图,也胜似呼图克图了。
就连丹加系缚诡母-诸生巢之时,卓玛尊胜都出了大力,以‘意之放魂僧’帮助她牵制住诡母,她才能顺利将诸生巢系缚在身。
可以说,她与卓玛尊胜已经情同手足。
她行在人间,卓玛尊胜就是跟在她身后的影子!
但在今时,她的影子却首先向她的‘最大追求’伸出了手——丹加虽知卓玛对自身或许没有恶意,但她更知卓玛尊胜对尊者,未必没有‘贪求之心’!
丹加抿着嘴唇,看着神色安静,却不与自己对视的卓玛尊胜,她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下去。
不远处,陶祖、洪仁坤看着似是陷入尴尬氛围中的三者,顿时都幸灾乐祸起来,互相之间传递心识,兴奋地交流着。
“看看,看看,这是要着火的架势啊!”
“哈哈哈……那姓苏的,今时是被架在火上的那个,我看他该如何化解——此子也就皮相生得好了些,真不懂那些女子,个个都痴缠着他,哪怕生死相许也在所不惜,她们图甚么?”
“是啊是啊,我的长相虽比他稍差些,但也算是百里挑一了罢?
先前在我们那箱子里,也不过几具女尸爱慕我,喜欢和我打情骂俏而已……但我若真想与它们发生些甚么,它们又不肯,啧啧啧,这个苏午凭什么——”
“什么?!
你这化身,竟还恋尸?!
还和几具女尸打情骂俏,你恶不恶心,变不变态啊你!”
“……那些女尸,还以为自己仍然活着,我以俗眼去看她们,尤然风华正茂、风姿绰约啊……只是若以天目去观她们,便只能看得一具具腐烂臃肿的尸首了……
你这就是着相了,道门修行越修越回去——尸身也好,人身也罢,女子性格可爱总是真的,你老人家不懂这些,不聊也罢!”
“不过是狡辩罢了!”
洪仁坤、初祖幸灾乐祸一阵,又要拌起嘴来。
这时候,江莺莺的心识飘忽地传递过来:“你们果真不知这些女子究竟爱慕他甚么吗?说得多嫉妒他一样,扪心自问,两位前辈心底真正嫉妒他几分?”
江莺莺-小河一道心识落下,洪仁坤、陶祖顿时面色悻悻,一时也没了言语。
另一边,苏午拉着阿姐的手,看着丹加、卓玛尊胜,皱着眉开口道:“若只是为了帮卓玛尊胜点化出心识之中的‘放魂母’——于鬼梦当中,我亦有别样手段可以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