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又笑起来:“明月,你最知道在这里的滋味了是吗?你在这里待过四年,你那四年里,可曾觉得自己是个活着的人?”
她的话引得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商绒身上,商绒不由后退两步,手指蜷缩起来。
蕴宜公主笑得满脸是泪,她抬起手来指向那两位公主,她望着商绒:“我竟还曾与她们一样嫉妒你,恨你。”
她见那两位公主瑟缩着往自己母亲身后躲,便更嘲笑起来:“当初你在这摘星台的楼阁上遇见的老鼠,虫子,都是她们放的,你那回吃了素粥起疹子发高热,也都是她们做的。”
蕴宜公主眼眶里的泪珠将落未落:“我全知道,但我都当做不知。”
“蕴宜姐姐,你可别污蔑我们!”
那两位公主慌慌张张的,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驳。
“是不是污蔑,你们心知肚明。”
蕴宜公主冷笑着,“待得有一日,你们落得我这个下场,便知谁是真可怜,谁又是真无知。”
“明月。”
她又侧着脸,去看被梦石护在身后的商绒:“自我发现你在这里的秘密后,我便再也不妒不恨了,只觉得自己可笑,可如今,我却要在这里了。”
秘密两字,激起多少人的好奇心。
除了凌霜大真人在蒲团上并未睁眼以外,那许多的视线都紧紧地依附在商绒的身上,她浑身冷透,在看见挡在她身前的梦石也回过头来时,她紧紧地捏着鹤紫的手,细微地颤抖。
“可我不要!我不要!”
这一瞬,蕴宜公主趁着按着她的女道士分神,便挣脱了她们,起身撞向那朱红的柱子。
殷红的鲜血流淌,满殿嘈杂。
商绒的睫毛一颤,看着蕴宜额头血红一片,倒在地上,那血液蜿蜒而来,沾湿她绣鞋的边缘。
“蕴宜!”
商息琼才至殿外,正见这一幕,他大唤一声,踉跄跑来,俯身去抱地上的妹妹:“蕴宜!你醒醒……”
时至正午,阳光炽盛。
商绒却浑身僵冷,被鹤紫扶着,沾着点滴血迹的雪白裙袂轻拂石阶,她一步步走下阶去。
见梦石在底下,她便让鹤紫到一旁去等。
“簌簌……”
在无人处,梦石低声唤她,又小心地注意着她的神情。
“您不要问。”
商绒抬眼看他,声音很轻:“也不要告诉折竹,好吗?”
梦石不知为何喉咙有些泛干:“好。”
商绒像个游魂般回到纯灵宫中,她不许鹤紫进殿,也不要梦石的食盒,她掀开内殿的帘子,正好撞见那道窗被人从外面打开。
强烈的阳光洒进来,晃得人眼睛泛酸。
那个黑衣少年就在窗外,也不知他是在哪里睡了一觉,在那般明亮至极的光线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我听见你回来了。”
这一瞬,商绒的眼眶红透。
她跑到窗前去,隔着那道窗棂,她紧紧抱住他。
“怎么了?”
少年先是一怔,随即眨动眼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商绒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晕湿他的衣襟,她的声音闷闷的: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