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对他这样说。
再将目光移向被她放在一旁的那只匣子上,在灯烛的映照下,那匣子冷冰冰又金光灿然,像是黄金所制,四角皆镶嵌有浑圆剔透的宝石。
匣子上有一把锁,她从未见过那样的锁。
匣子虽小,却很重,那把挂在上面的锁也很重,其中的精密并非此时借烛光便能用肉眼看清的。
忽然间,
商绒想起在蜀青的一夜,那时她方才发现少年腕上的旧疤,忍不住好奇的心思,过问了他的往事。
“我曾想摆脱我背负一样东西的宿命,厌极倦极,左思右想,唯一死了之。”
她脑海中浮现他的声音。
背负一样东西的宿命。
她伸手触摸那个冰凉的黄金匣子,其上镌刻的图腾神秘而复杂,再将那个鲁班锁拿起来,商绒在灯下细细地看。
殿外隐约的动静令她一瞬警惕起来,匆忙将匣子与鲁班锁重新锁入榻里的暗格,她赤足下床,掀帘出去。
“鹤紫。”
商绒看着窗纱上映出的影子。
鹤紫在殿外闻声便推门,外头风雨不止,声势渐大,鹤紫的裙袂与发髻皆被雨水漂湿,在门槛外躬身唤:“公主。”
“发生什么事了?”商绒问。
“陛下下了旨,撤换纯灵宫的侍卫,听说往后,咱们纯灵宫的守卫都由凌霄卫轮换当值。”
鹤紫如实说道。
什么?
商绒扶在门框上的手指蜷缩起来。
贺星锦本不欲打扰公主,只亲自挑选了十数名凌霄卫带淳圣帝旨意来与长定宫中人替换,但在月洞门外,蒙蒙雨雾中,他侧身衣袂擦过被雨水冲刷过的油绿枝叶,似乎瞧见不远处的那道殿门已开,有一道纤瘦的身影在那儿。
他还是穿过月洞门,踩着雨水走到那寝殿石阶底下,俯身行礼:“公主,可是打扰了您休息?”
“皇伯父为何忽然撤换侍卫?”
商绒听清他的声音,才恍惚地,视线落到他身上。
“是荣王妃入宫面见陛下,亲自请的旨。”
贺星锦垂着眼,恭谨地答。
“母亲……”
沾了的雨水的门框湿滑,商绒扶在其上的手支撑不住,她不敢置信般,后退两步。
她在禁宫十四年。
她母亲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入宫,也都是直奔纯灵宫来看她的。
这十四年,母亲从未与皇伯父见过一面。
也是因此,宫内宫外那些有关她身世的谣言,才一直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可为何今夜,
母亲竟要冒雨缀夜入宫请来这样一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