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从正门进入登记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到在楼梯侧面有一扇小门,在刻意与老板娘攀谈拖延时间时,也有帮佣抱着一堆被单推开那扇门进入楼梯上的客房。
那应该是一扇通往后院的小门。
有栖川涉一身旧衣,显得灰扑扑十分不起眼。楼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衣着华丽的人们连看都懒得看他,视若无物。
那位丰盈的安德烈娅夫人也一副“别碰我”的模样,全然没去在意这个穷苦的年轻人有着和她不久前夸赞过的天使同样的面庞。
这就是我懒得仔细易容的原因之一……有栖川涉腹诽道,欠着身子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极为自然的走下楼梯,推开了那扇侧门。
后院里有不少浆洗女佣在晾晒衣物,清洗碗碟,她们看见衣着普通的有栖川涉只是麻木地瞥了一眼,又埋下头继续着小山一般的清洗工作。
在这个世界的伦敦底层民众里,女性除了进入一些工厂成为比男性工资低廉一半的女工以外,就只能接一些诸如浆洗的杂货补贴家用。如果面貌好一些,或许还可以成为贵族家中的女仆。
只不过这里的人们似乎更宁愿自己辛苦劳作,也不愿意靠近贵族。
有栖川有些拘谨地推开了酒馆的小门。他在马车上的时候就特别留意过这里。
只有这里明明是生意最为萧条的工作日上午,还有些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影,门口也蹲着几个一看就是等着活干的闲汉,嘴里不是赌马就是24点。
比起以皮肉生意为卖点的其他酒馆,这间很显然是兼具了介绍工作性质的中介酒馆。
和其他酒馆一样,这间酒馆同样吝啬灯光,大雾之下昏暗的日光只勉强照亮了门口一块区域,里间一片漆黑,只有如雷鸣般的呼噜声响彻酒馆。
“现在、嗝……现在不是营业时间。”黑暗中有一个醉汉咕哝着,一个酒瓶子就落到了地上。
有栖川涉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我只是、我只是听说这里可以介绍工作。”他往前迈了几步,让自己也融进了黑暗之中,有些窘迫的搓手“韦恩婶婶说,我可以来这里找活计干。”
“韦恩……?”那醉汉的声音摇摇晃晃由远及近:“我不认识、什么韦恩道恩。”
他在门前微微捂了下眼睛,似是被这朦胧到稀薄的日光刺痛。
拒绝的话语被他吞下了半句,醉汉的眼睛在面色虽然带着枯黄,却有着一头柔软黑发的有栖川脸上逡巡着。
没多久,醉汉嗤笑一声:“啊哈……确实有活计可以给你干。毕竟你这张脸也有的是人喜欢。”
“怎么样,敢不敢做。”醉汉的脸庞上泛起酡红,粗壮的手指摸向了有栖川的脸。
有栖川叹了口气,窘迫的姿态收了起来,连原本矮小拘谨的站姿也一下子舒展开来:“我其实真的很不想这样做……”
他的袖口滑出了一道银光。
有栖川涉坐在酒馆内唯一还算得上完好的椅子上,一手揉着额角,一手玩着从横滨黑医那顺来的手术刀。
“我们现在可以冷静、和平的进行对话了吗?”
他轻轻踢了一脚地上吓得浑身瘫软的醉汉,“还是说你希望我给你再提提神?”
醉汉的醉意早飞到泰晤士河不见踪迹,在生命威胁下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不能怪他过于软弱,任谁在看到那个指哪飞哪的小刀瞄向自己要害的时候,都会冷静下来学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