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传早膳吗?”
“晚些。”绥帝在他身前顿足,视线再度从来时的山林扫过,随即往清乐宫内走去。
林锡俯首应是,注意到绥帝衣袖的小缺口时微怔,心生疑问之际,人已经迈出好一段距离,他迅速跟上前。
相较于朴素的玉山观,清乐宫建于巍峨玉山的山顶,恢弘气派,每一道门都较寻常要高出许多。
正殿中玄元皇帝立像巨大,由汉白玉雕刻而成,栩栩如生,垂眸凝望的模样似乎当真在聆听弟子讲课。
绥帝的出现没有让早坛中止,有几位盘坐的真人见了他,遥遥颔首作礼。
绥帝走到他的位置,敛神听课,林锡则抱剑守在一旁,看似认真听讲实则神游天外。
没办法,他对这些道经实在不感兴趣,陛下也是因曾经在道观住了几年,才如此推崇。
脑中想着长安街市的盘兔、烧鸭解馋,林锡面上依旧忠心耿耿地跟随绥帝在清乐宫中来往。
接下来的一天,绥帝都和往常没甚么两样,除却作画所用的时辰多了点,其他的在林锡看来,还是乏味的道士起居。
他早已将绥帝清晨的那点异样抛之脑后,申时一至就准备好了马车,随时等待回宫。
只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绥帝吩咐了他一件事。
听完内容,林锡很是费了些力气才止住惊讶的神色,恭声应是,飞快领办去了。
御驾回宫的消息传到鸾仪宫时,晚霞漫天,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辰。
崔太后正懒洋洋躺在美人榻上,沐着霞光半阖眼眸,闻言眼也没睁,“回就回了,有甚么新鲜的。”
她拉长了语调,“隔三差五就要去拜什么三清道祖、玄元皇帝的人,只要不是出家入道了,都不必说给我听。”
内侍干笑着,哪敢回这话。
他干站了好几息,余光才瞥见崔太后由人扶着坐起,裙裾逶迤于美人榻间,绣制的凤鸟栩栩如生。
“罢了,去传一声,叫你们陛下屈尊同我用个晚膳,若是他不来……”崔太后一顿,“那便饿死我罢。”
皇帝和太后之间闹不快,谁敢多说一个字。内侍仍是陪笑,领命后快步告退。
待人走远,崔太后又慢慢躺回去了,身侧的嬷嬷含笑道:“娘娘总是嘴硬心软,分明是关心陛下这几日在清乐宫吃得不好,非要说这置气的话儿。占了这嘴上便宜,莫非就能高兴些不成?”
“嬷嬷你少帮他说话,今儿我定要数落他一顿才是,当皇帝的竟不把自个儿身体当回事,每次去甚么清乐宫回来,人都要清减一圈。”崔太后佯装发怒。
嬷嬷笑着摇头,到底是年岁不够,娘娘和陛下不像母子,更像姐弟。
崔太后并非绥帝的母亲,而是他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