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生各异,南音在上首陪太后坐了小半刻,就被女官引去了选好的座位。
今夜她从衣着到发饰都被妆扮得极为华丽,唇上点了胭脂,愈发衬得肌如凝脂,仿佛从平日清冷的仙子,变成了绝艳的人间富贵花,令人不可逼视。
郑璎一见她,便连夸了许多声美,紧接着小声问她,“听说太后娘娘喜爱你,已经将你内定为妃了,只待皇后的人选一定,大婚后你就要跟着进宫?”
不料传言已经演变到了这地步,南音沉吟,认真道:“这些话中,只有第一句还算属实。太后娘娘是怜惜我的眼疾,前阵子听说我病了,只有宫中的药能治愈,才让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
郑璎半信半疑,“宫里又不是开善堂,那么多人想要太医诊治呢……要我说你若能进宫也好,至少无人再敢欺凌你了,总比在慕家好得多。”
“……你实在想多了。”
赵敛冬旁听半晌,颔首道:“没有这个想法是最好的,宫里不见得是甚么好去处,陛下的后宫现下无人,不代表以后也这么清静。以你的性子,不适合待在那儿。”
说罢,她郑重道:“我有一兄长,今岁刚好及冠,尚未议亲,虽然不懂甚么风花雪月,但为人忠厚可靠,平时也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你觉得如何?前段日子我就和家中说过了,母亲也很喜欢你的行事为人,但那会儿你刚好被接进宫,这事就暂时搁下。你如果有意,等你回去了我就把他叫出来给你相看,若是相中了,赵家马上就去提亲。”
郑璎惊呆,“你是傻了么?太后娘娘摆明了是……”
她压低声音,“你敢和皇家抢人?”
“那有甚么?”赵敛冬不以为意,“只要一日未下旨意,你们那些猜想就都是空想,南音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我们怎么不能去下聘?爹娘和兄长他们都不担心,我更不用怕,况且陛下也决不会因这种事就发落臣子。”
赵家人的脾性,郑璎早有领略,没想到他们还能耿直到这地步,可以说他们至今能得重用,都得多亏了天子心胸宽广。
南音啼笑皆非,不知怎的就说到了这儿,“我也没有相看别人的意思,实在不用这样。看你我便知道,赵家郎君定也是英雄般的人物,他值得更好的。”
赵敛冬皱眉,误会了她的意思,忽然转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你看那边。”
南音依言看去,虽然完全看不清晰。
“那位是卢家大娘子,就是那个范阳卢氏。从三年前起,卢家就是拿教一国之母的架势去教她,在那些后位人选中,太后娘娘也最钟爱她,每逢宴会都会召她去身边,许多人都道她八成是内定的皇后。”
赵敛冬话落,果然有女官下来请卢大娘子上前,到太后跟前去说话。
卢大娘子不紧不慢起身敛袖,袅袅身姿下是笔挺的脊背,随女官的步伐从容而去。
她好像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幕,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在意南音的存在,甚至落座后从未往这看一眼。
光看气度,似乎已有了一国之母的模样。
郑璎亦看得出神,喃喃说:“阿娘常拿她来训我,说我若有卢大娘子一半的得体就好了,所以我很不喜欢她。不过她这仪态,确实少有人能比。”
南音听她们的描述,想象出这位卢大娘子站在绥帝身边的场景,觉得应当还不错。先生帝王威仪甚重,需要的也正当是这样一位能够和他并肩而行的皇后。
赵敛冬摇头,“卢大娘子性子十分强势,我曾见过她和家中弟妹相处的模样,把他们管得极为严苛。若是她当真封后,嫔妃们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不容易。”
郑璎咋舌,“那倒是,我每回碰见她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就像见了我祖母似的。”
议论这些,全是因讨论南音进不进宫一事。以赵敛冬看来,进宫对于南音而言大概率不是好事,所以有意劝她。
只是说了许多,见人仍没反应,不由问她,“南音,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