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樱也是云里雾里,他到了此刻还是很好奇,那日在安阳侯府,表弟是哪来的勇气直接扑上去给傅时厉疗伤。
若是绵绵做出那种举动,他尚能理解。毕竟,绵绵看上人家傅时厉。
傅时厉,要容貌有容貌,要权势有权势,年轻不懂事的小娘子难免心生爱慕之心。
苏樱自是理解自己的妹妹。
可魏子初的行径……就让他一头雾水了。
因着此事若是往深处追究,未免十分敏感,故此,苏樱一直不曾当面询问魏子初。
马车内,魏子初的身子,越坐越直。仿佛是为了特意证明什么,脊梁背挺拔笔直,就连脖颈堪堪伸长了好几寸。
总之,甚直。
苏樱不失礼数的笑了笑,岔开话题,试图让魏子初不要这般熬着。
“表弟,入了太学,你我就要与其他学子同住,届时你可千万莫要与人争执,一切皆以学业为重。”苏樱提醒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魏子初表面的确温润如玉,如端方儒雅君子,但苏樱却知,这个表弟,实则就是一只狐狸呢。
魏之初看上去面色如常,“那是自然。”
他是应该尽快入仕,此次来京都,帮衬姑母的一双儿女是一回事,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青州魏家沉寂太多年了,也是时候在他手上发扬光大。
到了太学,魏子初与苏樱先后下了马车,因着苏太师提前打点过,早就有学正大人在大门外静等。
苏太师上一次理亏了,如今不得不在资源上偏向长房子嗣。
再者,苏樱是他的嫡长孙,身子骨也愈发康健,苏太师没有任何理由不栽培他。
学正大人一袭儒生穿扮,二十大几的光景,容貌俊逸,多看了魏子初几眼,这才道:“两位跟我去见祭酒大人吧。”
魏子初后脊背一紧。
他与苏樱一块过来,为何这学正专门多看了他几眼?
魏子初心中不悦。
好在,他素来能装,脸上丝毫也不彰显出来,一直保持得体笑意,乍一看就有一股风流才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崔太傅在太学兼祭酒一职。
他与苏太师算是故交,虽交情不算深厚,但既然苏太师特意嘱托了他,他当然会善待苏樱与魏子初。
况且,崔太傅已经看过苏樱与魏子初的文章,这二人的确有过人之处。
崔太傅是个惜才之人,面对两个青年才俊,他态度甚是温和,“来了啊,自今日起,你二人可就是老朽的门生了。”
崔太傅亲自收徒,这可真是罕见。
苏樱与魏子初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遂立刻跪下行礼。
“弟子给恩师请安!”
崔太傅一手捋着花白的须髯,朗笑了两声,“哈哈哈!好!好啊!都起来吧。老朽不在太学之时,你二人不可违抗司业之令,总之,勤读苦学,才能有出头之日。”
苏樱与魏子初再度跪拜谢恩师。
整个太学之中,崔太傅也就收了他二人为门下弟子,此事就连学正也有些吃惊。
老先生一心辅佐太子,哪还有心思收徒?
亦不知这苏樱与魏子初,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苏樱嘛,是苏家长公子,学正倒是听闻过,他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大概是否极泰来。
至于魏子初,近日来,可谓是风头正盛。
但,魏子初之所以在洛阳城名声颇盛,倒不是因着他的才情,而是……他与傅世子之间不清不楚、暧昧丛生的流言蜚语。
学正也是个好奇心甚重的。
他真想问问,魏公子与傅世子究竟是如何认识?又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种关系?
魏子初与苏樱一路前去太学后山寝房的路上时,数双视线暗暗搓搓的望了过来。
魏子初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名扬京都。
不知远在青州的亲友们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魏子初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在他看来,解释就是一种掩饰。
他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会畏惧流言蜚语!
魏子初挺直了胸膛,目视前方,眼神格外坚毅。
无人能撼动他!
魏大公子默默的想着。
到了一座宅院,学正驻足,道:“你二人自行入内吧,太学不允许携带书童,公子们皆是自行料理日常吃住,若无旁的事,我先走了。”
魏子初与苏樱抱拳作揖,“多谢学正大人。”
学正离开之时,又多看了一眼魏子初。
这个风流公子,还是个知礼数的,可惜了……
魏子初唇角猛地一抽。
他站直了身子,眸光幽幽,总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苏樱见他深呼吸,问道:“表弟,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魏子初语气哀怨,“京都虽繁华,可世风日下啊!”
苏樱一脸空白,用沉默表示自己理解魏子初。
二人提着行囊迈入卧房。
太学是集体房舍,来到这里,无论是如何尊贵的世家子弟,都得与别人共挤一间屋子。